临别，郁挽年最后对她说的话是——
“顾三少和我的约定已经实现了，小鹿，最后赢的人还是你。”
淡淡如流水，可细听却裹卷了更深层次的情感，像是不甘。
鹿蔚白没有深究，她握着手里的花束，看着郁挽年彻底离开才松缓下紧绷的神经。
那个女人太过莫名其妙，总是以各种姿态介入她死死守护的家庭，鹿蔚白已经清楚她并不简单。
离开医院，她将那束郁金香扔进了医院外的垃圾桶里，没有半分留恋，果决地抛弃。
她不会再让郁挽年刺激到鹿奶奶，无论任何理由。
鹿蔚白买了粥回来的时候，恰好是主治医生从病房里出来的一瞬。
“鹿小姐，老人家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
医生紧蹙着眉头，翻阅着手里的资料。
鹿蔚白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老人家的心血系统已经支持不了多久，加上身体年迈，很容易就发生意外，鹿小姐还要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好，谢谢医生。”
鹿蔚白轻轻点头，随后深呼一口气，推开了病房的房门。
鹿奶奶干瘦的手上插着点滴，老人家躺在病床上，目光淡淡望着窗外。
“奶奶，小鹿回来了。”
鹿蔚白提着粥往老人家靠近，脸上的笑似一个特定的弧度，僵硬万分。
鹿奶奶徐徐回头，看着鹿蔚白的表情渐渐融出温和的笑。
“我们家小鹿最不擅长就是骗奶奶。”
她缓缓掀开被褥，鹿蔚白即刻放下手里的粥去搀扶。
老人家的手轻轻附上她的侧脸，像干枯的树枝。
“对不起，因为奶奶想看的是笑着的小鹿。”
鹿蔚白轻轻咬了一下下唇，最终还是难以维持那个笑。
“傻小鹿，奶奶不求你强颜欢笑，奶奶只是不放心你。”
鹿蔚白从小就是温柔体贴心思细腻的那一个，她不忍心看她伤心。
“对不起，这个时候我还让奶奶担心。”
鹿蔚白的拳头渐渐握成拳头，声音微微颤抖。
没出息三个字，第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像是一个烙印，深深地在发烫。
“好了，奶奶饿了，小鹿带给***粥呢？”
老人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淡淡地问到。
“在，小鹿这就给奶奶拿来。”鹿蔚白连忙将保温瓶打开，将温在里面的粥端出来，用银色的勺子轻轻舀了一点吹了吹送到老人家唇前。
那干如白纸的唇上是淡淡的裂痕，随即老人家轻轻将粥含到嘴里，干涩而苍白。
鹿蔚白心底，多少是刺痛的。
鹿奶奶简单地吃了一点便没有再吃，病人的胃口一般都不太好，更何况她本来就没有多少胃口，。
“小鹿现在被顾先生照顾着我也算放心，奶奶时日无多了，以后陪着笑脸的就是丈夫了。”
老人家淡淡地说道，重新挨在床上。
鹿蔚白垂眸，将保温瓶重新合上，她知道鹿奶奶话里的意思是什么。
“顾先生对小鹿很好，奶奶不用担心。”
“嗯，奶奶现在只希望看到小鹿平安幸福。”
一切已经足够，她已经没有更多的奢求了。
“好了，奶奶要休息了，小鹿赶快回家吧。”
“嗯，小鹿明天再来看您。”鹿蔚白收拾好带来的东西，回头再看了一眼床上的鹿奶奶。
老人家已经闭上眼睛了。
鹿蔚白准备离开，手边的电话却倏然响起。
傅予的电话。
“小鹿，有个孩子一直嘟囔着找你，现在在我身边，你认识吗？”
傅予的声音有些茫然，她从来没有听说过鹿蔚白有个年纪那么小的亲戚，而且还哭哭啼啼地一直叫着姐姐。
“一个孩子？”
“对。”傅予想了想，大概鹿蔚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谁。
“漂亮姐姐，把电话给我，让我跟姐姐讲话。”
慕时琛伸出一双白嫩嫩的小手伸着，想要拿起电话。
傅予抬手将自己的电话放在站在身前的小男孩耳边，“好。”
慕时琛连忙把电话握在手心，接起便是一片委屈至极的声音，抽泣声淡淡。
“姐姐，妈咪不要我了，你能收留收留我吗？”
抽抽搭搭的声音听起来可怜至极，带上小孩子未退的稚气。
“你是......琛儿?”
“嗯，是我，姐姐你能不能收留我?”
“怎么回事？你离家出走了？”
鹿蔚白蹙了蹙眉，大抵也想到慕时琛为什么会出现在傅予身边。
应该是和家里吵架了，否则郁凝不可能让那个心肝宝贝离开家里。
慕时琛微微委屈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泪珠一颗一颗忍不住直掉。
“姐姐，你能来接我吗？我迷路了......”
“把电话给傅予姐姐。”
鹿蔚白的声音低低似无奈，却十分柔和。
慕时琛乖乖地抬手把手里的电话递到傅予面前，哽咽着咬着嘴唇，忍着抽噎。
傅予结果电话，蹲下身轻轻搂着慕时琛的肩膀，“好了不哭了，乖。”
“小鹿，这个小孩子是你的谁啊？”
“他是我的弟弟，你先照顾好他，我现在就赶过去。”
“好。”
傅予虽然不太明白这个小孩子和鹿蔚白是什么关系，但是鹿蔚白既然能这样说了，必然有特别的原因。
慕时琛很乖，打完电话之后就一直乖乖地跟在傅予身边，就算傅予的心思一直不在他身上，他也没有出声。
因为他现在是离家出走的小坏蛋，妈咪肯定很生他的气了。
“小朋友，发生了什么事了，能和我说说吗？”
傅予抬手揩去了慕时琛脸包子上的眼泪，声音极其温和。
“我，我不乖，不听妈咪的话离家出走了，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和妈咪道歉，所以现在只能出来找姐姐了。”
他低头撕揉着自己的袖子，轻轻嘟着嘴巴，很无助烦恼的模样，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眼泪。
闻言，傅予的眼睛一瞬暗沉了下来，这个小孩是鹿蔚白的母亲的儿子？
那么他和鹿蔚白......真的有血缘关系?
“好了，没关系了，你的姐姐待会就来。”
温声劝慰，傅予仍是没有表态，虽然她不喜欢郁凝那个女人，但毕竟小孩子是无辜的，不由大人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