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蔚白指尖的动作一怔,随之轻轻把那个小玩意放下。
“凭什么?”
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郁凝凭什么在她生命倒数的时候都来阻碍她的生活?
“因为......她知道你不会幸福。”
郁挽年轻道。
“我小时候已经有很多事情对不起你了,所以我想尽我可能去补偿你。相对的,我希望你能原谅妈。”
鹿蔚白抬头,语气不疾不徐,再将话重复了一遍,“凭什么?”
“因为我和锦衍有一个约,只要我说出来,他都不会拒绝。”这是她舍弃生命才换回来的约定。
机会只有一次,郁挽年将她赌在那场最大的赌局里。
鹿蔚白莞尔一笑,漫不经心,“郁小姐这是在威胁我?”
怎么可能不是威胁,她几乎是在用尽她所拥有的在逼她不是么?
“你可以这样认为。”郁挽年紧捏着拳头,“小鹿,不过是让你原谅一个人,有这么困难么?连我拿你的终生大事作为威胁你也下不了决心?”
语气问得有些凄意。
“郁小姐的孝心真是动人。可是我依旧是我,什么也不会改变。”
毕竟那个女人......是她穷极一生也难以释怀的过去。
“小鹿,你太执着了。”
“我知道,所以我从来都不打算和你深聊,如果你要说的就这么多,那就够了。”
“小鹿,如果你这样下去,你会后悔的。”
郁挽年轻轻摇着头,似乎在劝她不要这样。
鹿蔚白稍稍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天这个女人是有意要纠缠不休了。
倏然,敲门声响起。
郁挽年的话止在喉间,没有再和鹿蔚白讨论下去。
门开,进来的人小心翼翼地望着里面。
鹿蔚白认出了眼前这个女孩,上一次在《夏至》的剧组里见过。
好像是叫洛葵。
“抱歉......我不知道这里有两个人,郁小姐.....陈程叫你去找她。”
洛葵小心翼翼地让出一条路,垂头看着面前的郁挽年。
郁挽年轻轻点头,随即回望了一眼面前的鹿蔚白,“抱歉,我先过去。”
后者没有回话,郁挽年也没有多说什么。
等到郁挽年彻底离开,洛葵依旧站在原地踟蹰着。
她似乎有话要和鹿蔚白讲。
“鹿......鹿小姐。”
似终于下定决心,洛葵往门前稍稍迈了一步。
鹿蔚白回头,“有事吗?”
“不......没有,我,我是听说鹿小姐是这个牌子新的代言人所以我才......我才来试着应聘群演的。”
洛葵一双眼睛悄悄地望着鹿蔚白,一点一点的亮光如雾霭重重后渐透出来的霞色。
她能第二次和鹿蔚白同台出演,自然是高兴的。
哪怕只是一个露脸一秒的小小路人甲。
鹿蔚白换上一个笑,将刚刚的不耐换成温和。
“谢谢你。”她轻笑,望着身前的洛葵。
洛葵追随着她的步伐,哪怕只是在她光下的一个阴影也心甘情愿。
鹿蔚白的确很感动。
洛葵连忙摇了摇头,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似乎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鹿,鹿小姐要加油哦......我会努力的!”
鹿蔚白抬手轻轻拍了拍洛葵的脑袋,“不用紧张,你以后要面对的是更大的舞台。”
语气温和却是略微官方的。
唐禾告诉过她,作为公众人物必须注意自己的形象,对粉丝的耐心尤其重要。
她知道,也一直恪守。
洛葵用力地点了点头,“谢谢鹿小姐。”
鹿蔚白清浅一笑,随即回头走出房间。
洛葵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随之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
振作振作!她以后的目标就是成为鹿蔚白那样的演员!
......
广告试拍开始,因为是香水广告,沈亦粟和鹿蔚白之前难免有些暧昧的画面。
即便现在这个款式是走清新淡雅的路线,但伴随香水的毕竟是荷尔蒙的味道。
鹿蔚白和沈亦粟有一个镜头似乎是接吻,最后却没有吻上,只是距离靠得很近很近。
就是这种若即若离的亲昵镜头才让人欲罢不能。
郁挽年处理好合同的时候,恰好是鹿蔚白和沈亦粟第一次试拍的镜头。
整个广告无声,沈亦粟扮演的是某某名牌的首席设计师,鹿蔚白是抱着画稿匆匆赶去面试的学生,两人在雨中擦肩,因香水的味道结缘。
后来面试的时候鹿蔚白面试通过,在工作中和沈亦粟日久生情,所有的一切都源于那淡然的香水。
很美好的一段感情。
鹿蔚白和沈亦粟站在一起对着剧本。
“小鹿,郁挽年她计划做的东西远远比你知道的要多。”
放下剧本,沈亦粟垂眸望着身侧的鹿蔚白。
她似漫不经心又似毫不在乎,每一个片刻所展露出来的都是淡然。
“我知道。”
“要小心她。”
沈亦粟不知道郁挽年在谋划什么,但必定是介入小鹿的婚姻。
他已经决定让鹿蔚白自己选择自己的情感,可也不会让她受到其他伤害。
毕竟四年前的遗憾......终究是一个填不满的缺口。
“我不想和她有太多的交集。”
她甚至不想郁挽年在她心里占有那么一丝一毫感情,哪怕是防备和反感。
记恨一个人往往辛苦的是自己。
“我知道我从来都抢不过她,无论是以前的郁凝还是现在的顾先生。”
郁挽年太懂得揣摩别人的内心,所以鹿蔚白总是输。
她能一句话让郁凝决绝不回头把自己扔在雨帘里,也能让顾锦衍在新婚之夜去找她。
鹿蔚白知道如果她要挣,自己的结果可能是一无所有。
郁挽年在忍让她,鹿蔚白也在逃避。
她已经受够了伤痛和背叛,她现在想要做的不过是保护好自己花了十几年所弥补的那个摇摇欲坠的家。
即便是把顾先生让出去,鹿蔚白也会守护好自己的家。
沈亦粟抬手轻轻捏了捏鹿蔚白的脸,她凝着一点在发呆,可表情却是越发沉冷。
他不喜欢她这个样子。
哪怕如四年前没心没肺,哪怕如四年前骄傲放纵,他也希望她是笑着。
“有什么问题找我就好,我会帮你联系霍老先生的。”
鹿蔚白的指尖微微一颤,霍老先生,一个清楚她心结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