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在公司吗?”
鹿蔚白的声音很轻,一如平常的淡雅,隐藏了那一丝试探的意味。
“嗯,都在,有事吗?”
鹿淮桉没有在意她话里想问的东西,淡声回答。
“哥,你相信我吗?”
鹿蔚白望着窗外略微森冷的月光,声音似乎也浸染了夜的凉意。
冰冰的。
鹿淮桉这才意识到她语气的不对劲。
“怎么了小鹿?”
虽然只是猜测,可鹿淮桉也已经料到鹿蔚白为什么会给他打电话。
大概是今天在哪里看到他了,可是他却对她撒谎了。
“你和郁小姐什么关系。”
鹿蔚白的声音淡淡的,像是被什么异样的情感调得稀疏,一点也没有什么更深层的质问。
鹿淮桉怔了怔,抬手取下眼镜,“你看到了?”
“是的,在御品轩吃饭的时候看到了。”
“如果我说,我和她没有关系呢?”
鹿蔚白握着电话,菲薄的唇轻轻抿了一下,却倏然勾起点点弧度,重掩的笑意淡淡。
“可是她挽着你的手啊。”
语调轻浮漫不经心,丝缕的嘲讽和笑意缱绻其中。
鹿淮桉眉头深深一蹙,却又徐徐舒展开来。
“嗯,我和她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鹿淮桉的声音浅浅有些无奈,鹿蔚白已经这样问了,他没有办法搪塞过去。
“哥,你真的喜欢她么?”
喜欢么?
鹿淮桉挑出这三个字稍稍复述了一遍,一缕笑意却转瞬即逝。
那个女人的心不属于他,他也不对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感兴趣。
“我会和她断的,抱歉小鹿。”
听着这句话,鹿蔚白适时沉默,她要的不是鹿淮桉的承诺,而是原因。
可似乎这个原因,是她不太喜欢的。
郁挽年这么多年已经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接近着她身边的所有人,她并不是自私得要让所有人都和那个女人断绝关系,只是鹿蔚白很反感她的做法。
她那样气势汹汹地出现,干扰了她身边的人之后又以那种无辜可怜的姿态离开。
这种手段并不光明,鹿蔚白知道郁挽年在和她耍心机,可她却从来都是那种低姿态看着她。
丝毫鹿蔚白的每一句斥责,都会使她受各种欺负。
小时候鹿蔚白只要稍稍对郁挽年摆脸色,那么郁凝就会来斥责她太过自以为是,然后把那个看起来自卑且楚楚可怜的小姐姐护在怀里。
那时候起,鹿蔚白就知道自己不应该和郁挽年计较。
因为无论事实的对错究竟如何,郁挽年也是赢的。
这一点真的让她很反感。
“没关系,你只要记得自己是鹿家的继承人就好。”
语音有些凉薄,那样的平淡如水。
“小鹿。”鹿淮桉叫住了她的名字,“这么多年我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我在你出生之前就被父亲收养,有些事情你太小还不懂,可我都知道。”
“即便你不喜欢郁凝,你也不能否认他是父亲曾经深爱的女人。”
“所以呢?你觉得我应该原谅她?”
鹿淮桉的声音倏然消殆得一干二净。
他想告诉给鹿蔚白的不是这句话,可她现在全然听不下去。
“夜深了,早点休息,我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做到,相信哥哥。”
鹿蔚白犹豫了一下,最后也只能淡淡一句好。
挂断,鹿蔚白重新将剧本拿起,她正看到电影里一个高潮的桥段。
女主遇到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可她却因为自己的身世而不得不深藏那份感情。
后来,身边最信任的两个花魁背叛了她,将她的身份告诉了敌军,她被关进牢笼,最后被一个有名望的权贵悄悄从监狱里把她藏了出来。
女主角命运的第一个波澜就从这里开始漾起。
“......真惨。”
鹿蔚白垂眸望着面前纸张上的墨字,低低缓缓道出一句。
......
第二天清晨,鹿蔚白醒来的时候是在床上,身侧抱着她的人是顾先生。
昨天夜里她隐约记得自己在揣摩江青衣被人背叛时候的心情,太过疲倦便挨到书房的椅子上眯了一会。
醒来便已经是早上九点。
鹿蔚白没有回头看自己身后的男人,轻轻摸索到放在床边小桌子上的手机。
呼吸灯亮着,有信息来了。
傅予今天早上七点给了她一条微信,她过了试镜,女二号凤鸾这个角色是由她扮演。
那几个接连不断的表情很俏皮,鹿蔚白能猜到她收到自己试镜过了之后有多激动。
回了一个拍手的表情,鹿蔚白便轻轻锁上了屏幕。
“这么大个人还用小女孩的表情,幼不幼稚?”
炽热的呼吸洒落在她的颈窝,男人的声音是早晨独有的沙哑,耐听到几点。
鹿蔚白能感觉到环在自己腰际的那双手略微紧了一点,她的背全部靠在顾锦衍的胸膛上。
男人的温度涉过两层衣料传到她的皮肤上。
“昨天晚上......顾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
鹿蔚白稍稍伸展了一下自己的手脚,侧过身看着面前的男人。
似乎睡意仍在,男人的眼半阖着,可那如浓墨的眼还是投影出那么一点情感,久久凝着她。
像是慵懒淡然,带着丝缕温宠。
“十一点半。”
鹿蔚白侧头想了想,也该是那个时间。
“注意休息,别只看剧本。”
男人抬手轻轻抱着她的肩膀,一个吻落在她的脸上。
鹿蔚白不高兴地扁了扁嘴,带着那么点小女生的抗议,“你还没洗漱呢!”
顾锦衍看着她那副认真执拗的小模样,倏然一笑。
“小白眼狼,哪天晚上我伺候你的时候没把你亲个遍?”
鹿蔚白倏然脸红,连忙扯起身上的被子盖着自己半张脸。
“顾先生,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老是一副冰山脸,哪里会跟她讲荤话?
鹿蔚白也不得不承认,这男人表里不一的本事......还不是非一般的厉害。
男人已经含着雅痞的轻笑,声音如温泡的红茶,浸漫她的耳际,
“饿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