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蔚白放好本子,重新把书房的灯熄灭。
除了窗外洒落透露而来的光,余下便是一片死寂的暗,一如她的内心。
念念看着自己的妈咪终于出来,随即连忙跑过去抱着她。
“妈咪,一觉醒来就看不见了。”
胖嘟嘟的小手抱着鹿蔚白的手轻轻摇晃着,小包子的声音温软,淡淡地带着眷恋和依赖。
“好了,妈咪在身边,妈咪不会放下念念的。”
念念这才似听到了自己安心的东西,乖乖地重新躺了下去。
鹿蔚白抬手轻轻抚摸着念念的脸蛋,如果她没记错,下周就是念念的三岁生日。
然后念念生日的第二天,就是傅予的祭日。
“念念,下一周妈咪带你去看一个人好不好?”
“什么人呀?”半梦半醒间,念念淡淡开口。
“妈咪最好的一个朋友。”
“嗯,好的。”
顾无念轻轻点了点头,随之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
第二天清晨,鹿蔚白醒来的时候还早。
温好了念念的营养餐,她便开始洗漱。
一阵敲门声传来,鹿蔚白徐徐回头,将门打开。
站在门口的是温君迁。
对视了一刹那,他没有讲话,倏然扑身抱住了鹿蔚白。
“小白,我不能离开你,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大概是刚刚醒酒,温君迁身上还有淡淡的酒味。
鹿蔚白蹙眉,抬手轻轻按着男人的胸口将距离拉开。
她反感和酒鬼在一起。
“温君迁,你喝醉了,不要在这里闹。”
念念还没醒过来,她不能让那么大的动静吵醒小孩子。
温君迁却只是抱着她没有放开。
“小白,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接受我,但是我可以等,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男人的鼻息埋在鹿蔚白的肩头,那样强迫而霸道。
鹿蔚白推着他的胸口,显然是抗拒。
“温先生,不要这样。”
男人仍是一动不动,双手似枷锁,紧紧地抱着她。
鹿蔚白深深呼吸了一下,随即松开了放在他胸口上挣扎的双手。
“我离过婚,有过孩子,而且现在你得罪不起顾锦衍。”
三个理由,条条都是刺,狠狠地扎进温君迁的胸口。
男人似乎从梦魇里转醒了过来,徐徐松开了她。
可是绕是如此,他的目光还是坚定的。
“小白,我接受得了,所以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鹿蔚白稍稍扶额,昨天本以为爽快地分开之后就算了,却没想温君迁会在第二天早上变卦。
“我现在还有一个孩子,你懂不懂?”
一句话,温君迁的脸色全然改变。
“除了顾锦衍那个女儿,你还有一个孩子?”
“对。”
鹿蔚白抬眸,淡淡地看着他。
彼时,念念恰好被吵醒,睡眼惺忪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妈咪,有客人来吗?”
温君迁的目光下落,看着地上那个小包子,目光一怔,似在一刹那万念俱灰。
是个男孩子。
“嗯,念念去睡觉,妈咪待会把煮好的营养餐给你送过去。”
小念念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听话地走入房间。
“嗯,妈咪快点过来。”
看着小男孩转步离开,温君迁的目光僵硬了很久。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和你一起了?”
鹿蔚白闲适地倚在门前,目光淡然。
“他不是你的儿子?”
男人淡淡地开口。
鹿蔚白稍稍一怔,“他是我的儿子。”
“但是我一样会等你。”
温君迁淡淡开口,目光难以撼动。
“嗯,如果你有那个耐心,我不阻止你。”
鹿蔚白淡淡留下一句话。
她不可能阻止温君迁,就像她不可能阻止顾锦衍一样。
但她知道,面前这个信誓旦旦的男人很快就会放弃。
“嗯,那么就这样吧。我......我就不打扰了。”
温君迁还记得那个小孩子说在等鹿蔚白,至少现在,他不打算和一个小孩挣鹿蔚白的时间。
况且,他也需要时间去接受,鹿蔚白还有一个孩子的事实。
“好,孩子还在睡觉,我就不送了。”
鹿蔚白轻轻掩上门,转步离开。
良久,门外才传来男人离开的步伐声 没有规律,似有些失落。
鹿蔚白把准备好温热的营养餐给念念端了过去。
小包子醒了之后没有再睡 坐在床上握着鹿蔚白的手机。
“妈咪,这个有光。”
他晃了晃,上面有一个号码来电。
鹿蔚白接过电话,看着上面那串陌生的数字,没有犹豫,接了起来。
“小鹿......”
似久别重逢,她竟握着电话发不出声音。
念念侧着脑袋看着自己的母亲拿着电话,一句接一句。
他不清楚自己是母亲现在是什么感情,但至少他知道,妈咪哭了。
他不舍得自己最爱的人哭,于是伸出双手轻轻摸上鹿蔚白的脸颊。
“妈咪不哭哭。”
声音柔软,像是过往鹿蔚白哄他时候的语调。
鹿蔚白含笑把念念的手握在掌心,轻轻地摩挲着。
“好,你安定好了我去见你。”
最后一句之后,她便挂断了电话。
抬指擦了擦眼角,鹿蔚白好久才算平复好自己的心情。
“妈咪,怎么哭了?有人欺负你吗?”
念念不稳地从床上站了起来,一双漆黑泛光的眼眸看着鹿蔚白。
似繁星闪烁,璀璨而夺目。
鹿蔚白抱着他,将他贴合在怀里。
“没有,没有人欺负妈咪。妈咪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所以很开心。”
念念有些似懂非懂,抬着一双茫然的眼睛。
“妈咪,高兴也会哭吗?”
“眼泪是控制不住的,念念再长大一点就明白了。”
鹿蔚白亲了亲小包子的额头,随即声音再柔和下来。
“念念要知道,无论以后你在哪,妈咪都会爱着你的,一直一直爱着。”
念念不懂这突然而来的一句话意义何在,可却还是极乖巧地点头。
“嗯,念念也爱妈咪。”
鹿蔚白抱着他,微微松下一口气。
“好了妈咪,念念要喝粥。”
念念抬手,指着摆放在一旁的营养餐。
鹿蔚白回头,轻轻把碗端起来送到他的面前,“好了,妈咪喂你,慢慢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