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向街道拐角处一个昏暗的路灯下。
那里是监控的死角,也是人流最稀疏的地方。
那股“杂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盛莲梅和吴胖子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跟了上来。
我们穿过马路,来到那个昏暗的街角。
这里只有一个垃圾桶,和一棵枝叶不算茂盛的老槐树。
我停在树下,目光死死地盯着垃圾桶旁边的地面。
就在那片油腻的污渍中,我看到了。
一根羽毛。
一根约莫巴掌长,通体漆黑,却在路灯的微光下,泛着诡异的、如同金属般质感的羽毛。
它不像任何我所知的鸟类的羽毛。
更诡异的是,羽毛的根部,沾着一丝早已干涸的、暗红色的痕迹。
那不是血。
那更像是……铁锈。
我蹲下身,没有直接用手去碰。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几乎要被风声掩盖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不远处的黑暗小巷里传来。
“咯……咯咯……”
那声音,机械,干涩,完全不带任何活物的气息。
像是两块朽木在互相摩擦。
又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着生锈的铁皮。
吴胖子和盛莲梅浑身一僵,脸色瞬间煞白!
这声音,和王展鹏描述的,一模一样!
吴胖子听完我的分析,下意识地扫视了一圈周围。
他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对啊,盛哥,你说的没错!”
“这地方全是老大爷老太太,谁敢在这儿搞恶作剧,吓出个好歹来,那可就摊上大事了。”
吴胖子挠了挠头,满脸困惑。
“嘶,那如果不是恶搞,又会是什么呢?”
我没有立刻回答,目光平静地扫过这条老街。
夜色渐深,河风带着水汽拂过,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与人间的烟火气。
但我却从这片祥和中,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属于这里的诡谲气息。
很淡,却很顽固。
“不急。”
我淡淡开口。
“先找个地方坐坐,有些东西,只有在夜里才会露出马脚。”
我指了指不远处一家生意火爆的烧烤摊。
盛莲梅立刻会意:“好,我去买包烟。”
“不用。”我摆了摆手,径直走向烧烤摊,“想打听消息,最好的地方就是这种龙蛇混杂的夜市摊子。”
吴胖子跟了上来,压低声音问:“盛哥,你饿了?”
我瞥了他一眼。
“你吃饱了?”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能再塞点。”
我们刚在烧烤摊的露天座位坐下,一个胖乎乎的老板娘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三位,吃点什么?”
我没看菜单,而是直接看向正在炉火前忙碌的胖老板,开门见山地问道:“老板,向你打听个事。”
胖老板正满头大汗地翻着烤串,闻言抬起头,看到我平静的眼神,愣了一下。
“小兄弟,你说。”
“最近这条街上,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或者,有没有见过什么长相特别奇怪的人?”
我的问题很直接,让老板和老板娘都怔住了。
老板娘首先反应过来,一脸八卦地凑近了些。
“怪事?你是说上个月那起撞人的事?”
“撞人?”我眉梢一挑。
“是啊!”老板娘的语速立刻快了起来,“就在我们店门口不远,一辆出租车把人给撞了!那速度,人直接飞出去十几米!我们都以为那人死定了!”
一旁的胖老板也心有余悸地点头:“对,车头都撞瘪了,司机吓得脸都白了。可邪门的是,我们跑过去一看,那被撞的人竟然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老板娘补充道:“是啊是啊!当时把我们都看傻了!你说一个大活人,被撞成那样还能跑,这不是怪事是啥?小兄弟,你打听这个干嘛?难道那人是你亲戚?”
我摇了摇头。
“不是,随便问问。”
看来,他们知道的也仅限于此,并没有见过王展鹏所说的“鸡嘴人”。
如果真有那种怪物招摇过市,这条街恐怕早就炸开锅了。
就在我思忖之际,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凑到了我们桌边。
那是个浑身散发着酸臭味的老头,他一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嘿嘿……你在找那个怪人,对不对?”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破锣。
我还没开口,胖老板已经抄起一把夹子,不耐烦地驱赶道:“去去去!疯老头,别在这胡说八道,影响我做生意!”
“我没胡说!我真的看到了!”老头不服气地嘟囔着。
“再不走我可不客气了!”胖老板作势要打。
老头缩了缩脖子,悻悻地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开了。
胖老板这才回头,一脸歉意地对我们说:“兄弟,别理他,这就是个疯子,脑子不正常的。整天说这条街上有鬼,前两天还说看见牛会站起来走路了,满嘴胡话。”
吴胖子和盛莲梅都露出了然的神色,显然也把这当成了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
唯有我,目光死死地锁定了那老头远去的背影。
就在刚刚老头靠近的瞬间,我开启的法眼清晰地看到,他的眉心处,萦绕着一团挥之不去的黑气。
那不是普通的阴气或煞气。
那是一种……被某种强大的怨念或诅咒污染后,留下的精神烙印!
这个疯老头,他不仅见过,而且很可能近距离接触过那个“东西”!
他是唯一的线索!
我猛地站起身。
吴胖子吓了一跳:“盛哥,你干嘛?”
“你们在这等我。”
我丢下一句话,不等他们反应,便快步朝着老头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几步之外,街角一个废弃的店铺门口,我找到了那个老头。
他正蹲在地上,旁若无人地抠着漆黑的脚丫,那股浓烈的气味几乎让人窒息。
他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跟来,看到我走近,缓缓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与他疯癫外表截然不符的狡黠。
我在他面前站定,强大的气场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沉重。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你刚才说,你见过那个怪人?”
老头浑身一颤,像是被我的气势所慑,但很快,他又嘿嘿地傻笑起来。
他停止了抠脚的动作,抬起头,贪婪地在我身上嗅了嗅。
“这个嘛……嘿嘿……”
老头伸出乌黑的手,指了指我的口袋。
“你口袋里,是不是有好闻的烟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