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瑾身为这一届的状元郎，不仅样貌俊秀，家学渊源，而且身上还有一种读书人自带的温润气质。
墨弦每次听他说话都觉得他的声音十分的磁性，放在现代应该也是那种只用声音就能迷死人的配音演员。
这人说：“如果你没有治好她，那便不用再来了。”
风清陵示意自己明白，他隔着一张薄纱碰上了周琳小姐的手腕。
周琳本身的五官生得极美，可惜或许是因为卧病在床这么久的缘故，她身上带着一种十分灰败的气息。
仿佛微风拂过枯枝烂叶，不小心囿于其中。
她成了一株快枯死的植物。
“她卧床多久了？”风清陵皱眉看着周琳的面容，很疑惑，“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一个月零三天十四个时辰。”周书瑾十分精确地讲出了她昏迷的时间，叹气道：“真的很久了。”
风清陵诧异的挑眉道，“您倒是记得挺清楚。”
周书瑾惨然一笑，语调里带着种绝望，“我父母死得早，自小我和她便相依为命，如今她昏迷这么久，我早就……能不清楚么。”
早就什么？早就放弃希望了吗？
周管家在一旁抬手擦了擦眼角，“小姐昏迷这么久，许多大夫都建议用药……”
墨弦没太懂，她皱眉，“用什么药？”
“还能是什么。”周书瑾冷笑，“他们想让我用安乐的药，先送她前往极乐世界。”
墨弦闻言震惊了，古代还能安乐死？
风清陵闻言安慰道，“在我们眼里，生老病死不过是常事，所以在你们眼里我们可能就显得格外冷漠。”
“罢了，”周书瑾扭过头，“不说这些了，你先看看她吧。”
风清陵沉默片刻，又问：“请问我能看看她被木头割到的伤口吗？”
周管家面带犹豫，周书瑾却都不在意这些了，他道：“可以……来人，给小姐脱衣服。”
风清陵闻言一愣，墨弦却立刻反应过来，她问：“请问小姐的伤口在什么地方？”
周书瑾按了按眉心，“在左边的胳膊上。”
风清陵闻言松了一口气，虽说医者眼里无男女，但官家小姐们讲究比较多，不露足不露背什么的毛病多了去……以前甚至有病好以后倒打一耙骂他罚他的……
所幸这小姐的伤口只是在胳膊上，而不是什么其他的部位。
“不必更衣，直接剪掉衣服就可以了。”风清陵对周管家道，“只露出伤口就好。”
周书瑾恍然似的拍了拍额头，“对……来人，给小姐把衣服剪掉。”
他话音刚落，外面立刻有丫鬟拿着剪刀走了上来，动作十分干净利落的剪掉了那段衣袖。
墨弦抬头一看，顿时惊讶的瞪大眼——
只见她的整条胳膊已经变得红肿青紫，视觉效果上感觉它发胀了一倍，像是泡发的某种东西。
“这是……”风清陵皱了皱眉，看向周书瑾，“之前的大夫们都是怎么说的？”
周书瑾闭了闭眼，“说是一种奇毒。”
风清陵思考片刻，又问：“之前的大夫们有没有用过什么药方？”
“没有，”周书瑾摇头，冷笑一声：“他们都不敢用。”
墨弦闻言好奇，“为什么不敢用？是因为没办法吗？”
周书瑾神情冷漠：“因为我说过，如果开药方的大夫自己也不确定一定有用的话，便不能给她用，否则用命来抵。”
墨弦不理解这种残忍，她挑眉：“您如果是这种态度的话，这也不敢有人用啊……”
治个病还要搭上自己的命，哪个大夫愿意啊？
周书瑾反而笑了，只不过笑的让人很是渗人。
“那又有什么关系。”他眼神阴沉，“总要有人为这负责。”
墨弦闻言心情复杂，谁想到你特么还是个病娇啊。
风清陵没管他们俩的互动，而是趁他们说话时认真的瞧了伤口，他看完又问周书瑾，“我能触碰她的伤口吗？”
墨弦看了看那黑紫的伤口中心，沉默了……现在医者都这么拼吗。
周书瑾点头，同意了。
墨弦凑过去，小声问风清陵，“你有没有把握啊，我怕他真的杀人……”
风清陵扭头看了她一眼，“他那是诳你的，他身为朝廷命官怎么可能会这么滥杀无辜？”
说完他便低头，伸出手按在了周琳紫黑的伤口中心。
触感很硬，按在上面的时候感觉底下有东西在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封在了里面。
他收回手指，沉思片刻，“能不能告诉我她是怎么受的伤？”
周书瑾闻言皱了眉，有些迟疑的说：“其实对此过程我也不太熟，因为我那天出门办事，回来时就听下人们说琳儿在后院晕倒了，起初我以为只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而已，便没在意，谁知她至今未醒。”
墨弦心想这听起来怎么这么像是宅斗失败了没玩过人家呢。
“当时她晕倒的周围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风清陵又说，“比如蛇草鼠虫之类的。”
周书瑾顿时猜到了他的想法，他问：“你是怀疑有什么东西咬了她？”
风清陵点头。
“那不可能的。”周书瑾摇了摇头，表示否认，“因为琳儿在的原因，所以整个周府上下我都让人打理过，是不可能会有什么毒虫的。”
墨弦提出猜想：“如果那是别人故意放进来的呢？”
周书瑾闻言沉默，“你的意思是她这个模样是有人害的吗？”
墨弦立刻闭了嘴，心想我可没这么说，这是你自己说的。
“谁会来害一个小姑娘？”周书瑾觉得十分可笑，“再说，我一来没有政敌，二来没有私人恩怨，怎么可能有人会害她呢。”
周书瑾把所有关于毒害的猜测都否定了，风清陵便更加疑惑，“我听那些前辈说，小姐的伤口是被木头砸出来的，请问那块木头在何处？”
周书瑾一愣，随即皱眉，“你是听谁说的？”
风清陵眨了眨眼，“这不是大夫们的诊断吗？”
周书瑾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墨弦看他这个模样，也猜出来些许不对，她狐疑道：“这不会是谣言吧？”
周书瑾脸色铁青，声音里带了些许阴狠，“那确实是谣言，他们所传的那块木头我看过，那只是普通的木块而已。”
风清陵斟酌须臾，还是谨慎道，“我觉得还是看看比较好。”
周书瑾眼睛倏然看向他，目光和刀子一样剜的他背后起了层薄薄的冷汗。
“不可以吗？”风清陵坚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