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不是那孩子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对面可能用糖把人骗走就不还回来了的‘人贩子’问题。
暗卫们私心都是不想让他去。
“也不是不能去,主要是怕那边不把人还回来。”跪在末尾的一名暗卫回答了夜暮霭的问题。
夜暮霭对于自己收下的这些暗卫还是有些了解的,他闻言顿时眯了眯眼睛,想到了什么似的,问:“是这孩子他本身有问题?身体不行还是什么?千面多少岁了?”
他们找的这些暗卫里面确实有个别身体不行但别的方面很不错的人,比如说虽然武功不行但是耳目比较灵敏的。
“年龄十九岁但是外貌看起来像十二岁的孩子。”暗卫们如实的说。
夜暮霭有些不能理解:“……什么叫做看起来像十二岁?”
“他的功法比较特殊,为了便于他的内力和功法所以身体是和年龄不匹配的。”
这个操作好像有些熟悉,夜暮霭顿时眉头一皱,想起来了凌池霄曾经和他说过的什么,“这是你们凌公子的那个弟子?”
“是的。”
这倒是有些麻烦,夜暮霭有些苦恼地看了一眼虚空中,又把目光放回了面前这些跪着的暗卫上:“罢了……你们几天后谈判?让我去见他那边的人一面。”
夜暮霭本来就有想收购荷梗合并这野势力的心,现如今因为这个提前计划也并无不可。
反正根据他们的消息来看,荷梗并不属于某一王孙贵族,只要不是王孙贵族掌管的势力就都好办。
“三天后便是。”
夜暮霭于是道:“到时间记得提醒我去一趟。”
“是……主子您该进宫了,祭祖要到了。”又有暗卫提醒他。
夜暮霭颇为头疼的按了按眉心,想起自己一会儿要应付皇帝就心烦,他叹了一口气起身换衣服进宫了。
话分两头,大理寺成沓高的案卷宗前,墨弦唉声叹气的翻着这些散发出一股霉味的羊皮卷,然后又看向淡然无比一边喝着茶一边慢慢翻着案卷的苏谨。
最后在心里感叹一句人比人气死人。
苏谨一边喝茶还能一边一目十行的看卷宗,她就不行,非得逐字逐句的看。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在签一大堆合作生意协议的时候她就会速度飞快的浏览并签字。
毕竟赚钱是除了夜暮霭以外最重要的事。
“大人,”墨弦翻了半天觉得口干舌燥,“你到底要找什么啊?为什么就叫我一个人呢?”
夜暮霭不是说的是苏谨有什么事情要找她吗?这看起来也不像啊。
苏谨指尖翻开案卷看两眼就扔开,闻言也看向墨弦,道,“其实本来我也不想找你的,但是狄明书带着蓝莲回深山修养蛇身了,所以我才只能找你啊。”
墨弦更不能理解了,“为什么非要找我?你那么多手下呢!”
苏谨似乎觉得她问的这个问题非常有趣,于是好以整暇的看着她,“小霄不在,我就只能找你了。”
“……”
她闻言秒懂并在心里生出了一丝想拒绝狗粮的意思……说白了他就是怪我相公把你媳妇大过年的给弄到西北去了呗。
“可是我笨啊。”墨弦一边翻着这些案卷一边说。
他们现在翻卷宗的原因是苏谨要在其中找三个消息,但是由于案卷太多且时间久远的缘故他找不到,这才把墨弦拉过来帮忙。
整个大理寺全体放假,就她苦兮兮的对着案卷们翻白眼……啊不,诉衷情。
“没关系,”苏谨显得很通情达理,“我相信你。”
墨弦闻言心里生出了些许叛逆,并且有想扭头就走的冲动。
奈何苏谨给她的印象太深,遂而只能默默的继续翻案卷。
屋内一时寂静,只有书页翻动声。
“哎,”墨弦翻着翻着突然出声,她拿起一个羊皮卷,“这个案子你判的有问题吧?为什么一个强/奸犯只判了一年就放出来了?我记得律法规定五年起步啊?”
苏谨闻言抬起头看她一眼,本应是温柔的灰棕色眼睛里有些许凌厉感,“我麻烦你把整个案卷认认真真看一遍再说话好吗。”
墨弦闻言乖乖的拿起这小皮卷认认真真的把整个案件看了一遍,其中还包括证人的笔录以及事后画押。
“罪犯祁鑫在耀明五年三月二十日子时潜入邻居高家将其小女高冬萱侮辱半夜并在事后毁灭证据潜逃八日后于江阳县被苏谨抓获……苏谨?”墨弦念到一半突然觉得奇怪,她抬眼看向坐得安稳无比的苏谨,“你跑那么远去抓人啊?”
苏谨闻言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我抓的没错,可惜这案子不是我判的。”
墨弦闻言有些震惊,在她以往的所有印象中第一次听到有不是苏谨判的案,她非常想知道这位盖过了苏谨风头的是谁,于是诚恳问道:“请问是哪位神通竟然越过了你来办案?”
苏谨对她这大惊小怪的语气很是不喜欢,“不要用这种口气说话好吗很奇怪……那是我师傅断的案。”
墨弦瞬间惊异的挑起一边眉头,“你还有师傅啊?”
“啧,”苏谨有些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她,“你这语气听起来怎么这么欠揍呢?”
“不是不是,主要是我没听说过你还有个师父。”墨弦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失态,连忙补充说明:“我也没听说过你还有师傅啊,一直以为你是自学成才。”
苏谨凉凉的看了一眼她——他的长相本来就是偏锐利的,只是平时的时候那双看起来有些温柔的眼睛中和了这种锐利,但他垂下眼皮看人的时候那种凌厉攻击感又上来了。
“你怎么不说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呢?”他冷哼一声,“我当然有师父,而且不仅我有,连夜暮霭都有。”
墨弦下意识的忽略最后半句话,只是好奇的问苏谨的问题,“那能不能透露一下是哪位大师教的你啊?”
苏谨慵懒的声线里又带着一点无奈:“那个羊皮卷下面有签字,你自己看看不就得了?”
墨弦顿时展开这一整幅小卷,然后在右下角的最角落看见了两个小字——江鹤。
江鹤?这名字听起来还挺诗情画意的。
“这名字很好听啊。”墨弦评价道,“还有点世外高人的意思。”
苏谨对他们这种颜控无法理解,只能反问她道:“重点是这个吗?”
墨弦摇摇头,“不是……但你就不能让我好奇一下吗?”
她可能也觉得这样说话不太好,又恢复了正常的句式:“咳咳,那你师父这个案子断的公正明理吗?为什么一年就出来了?”
苏谨闻言叹了一口气,“你知道竹叶吧?”
竹叶的事情墨弦也是知道的,所以苏谨并没有过多隐瞒这件事。
“昂。”墨弦点点头,随即又看向苏谨,有些疑惑:“他们那么早就出现了?”
苏谨颇为严肃的颔首,“对此我其实也是十分意外的,我一直以为是近几年才出现的势力,但我后来将这些年的东西彻底抽查后才发现他们原来从十几年前开始就有了。”
“所以呢?为什么把那个强/奸犯一年就放出来了?”墨弦还是疑惑这个地方,“又关竹叶什么事?”
“当时的情况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苏谨眼神微动,“只知道那个姓高的丫头是竹叶里的人,所以干扰了判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这个祁鑫是被高冬萱故意设计……也就是说那姑娘是自愿的,而祁鑫才是莫名其妙被卷进来的。”
墨弦闻言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这位姑娘最后又去哪了?现在在哪里?”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失踪了。”苏谨突然走过去捡起那个案卷,将其展开来仔细的看了:“对,我没记错,这小姑娘最后确实失踪了。”
“那你们怎么确定她是竹叶的人?”墨弦看起来更加迷惑了,“她自己招的吗?”
苏谨摸了摸鼻子,第一次露出了些许心虚的神色,“我根据蛛丝马迹推出来的,其实也不一定对。”
墨弦惊了——当然,她惊讶的是苏谨居然也有这么不确定的时候。
“你还这么不严谨过??”墨弦十分诧异地挑起眉毛,“不像是你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竹叶那些人一个个的隐藏的太好了,这几年来我查的时候列出了二十多张名单,查出来了将近两千多个人!”苏谨想起来还有点小小的崩溃,“我一不能打草惊蛇,二又没有人协助,我能怎么办?只能把推出来的那个最大的可能性作为判断的依据。”
“不对不对,”墨弦越听越觉得其中有漏洞,“那你这也不对劲啊?她既然只是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那么她身上有什么能耐让竹叶为其露出马脚还被你查出来?”
苏谨:“……”
总觉得这话里有些内涵他的意思。
墨弦摸了摸下巴,也开始思考起来,世人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这位姓高的姑娘并不是竹叶的人,那么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竹叶如此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