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进去了?”苏谨突然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给我回神,继续找我要的东西。”
墨弦愣了愣,随即反问,“你到底要找什么?”
苏谨看着她不说话。
墨弦眼睛一眯,当即道,“你不说话我就不替你找了。”
苏谨闻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好吧……你知道你的妹妹前些日子嫁人了吗?”
墨弦下意识摇头,问道:“哪个妹妹?墨叶娅还是墨凰?”
苏谨:“墨凰。”
“她嫁人了?谁?”墨弦很不负责任的问,“我已经很久没有关注他们这边的事了,她嫁给谁了?”
墨弦这几年来去墨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有一年忙得脚不沾地更是一次也没去墨家,墨家同样的也没有任何人来找她。
“她嫁给了周书瑾。”苏谨扼腕叹息,“这是我没想到的。”
周书瑾?墨弦在内心念了一遍这名字,心说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等等——她几年前和风清陵一起去治的某家小姐?那个状元郎?!
“怎么可能!”墨弦没忍住惊叫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墨家这几个小姐都是怎么回事?怎么都不声不响的就嫁了?
当年墨霓裳还好,毕竟是事出有因,可如今的墨凰……就那性格,怎么可能不声不响的就嫁了?
“还没嫁呢,只是订婚了。”苏谨这才又说道,“就前几天订的,听说是书瑾自己去请的,聘礼都下了。”
“下聘礼和订婚可不一样……他们这是打算在年后就把事儿办了?”墨弦眉头一皱,内心平白的升起股不好的预感。
“我不太清楚,但是那边好像已经在准备请柬了。”
周书瑾和苏谨虽然是好友但奈何志向不同,官位也不同,所以也不经常联系,因此苏谨对此并不是很清楚……连这次请柬的事情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
“那你要找的案子?”墨弦突然想起来他之前说的话,“你要找的案子和我妹妹订婚有什么关系?”
“倒也没什么大的关系,只是突然想起来墨凰在两年前好像进过一趟大理寺。”苏谨非常冷淡的说,“当时不是我接洽的,我想看看当时她是因为什么事情进来的。”
墨弦闻言脸都快皱成一团了,“我不是记得大理寺有月份归类吗?你直接翻那个不就行了吗?”
窗外寒风凛冽,冰冷的雪落在秃然的树枝上,压松了一窝烂叶。
“我待了这么多年我还不清楚吗?”许是墨弦鄙夷的眼光太明显,他没忍住反驳道:“问题是我现在找不到那个案卷了,那个月份的我翻了好几遍愣是没找到当时的记录。”
墨弦疑惑的眨下眼睛,倏然扭头看向他:“你确定没找到吗?”
苏谨耸耸肩,“没有。”
或许是因为和凌池霄呆久了的缘故,苏谨这些年来身上那股严肃冷漠的气质已经越发清浅,而且无师自通的会了各种肢体语言,显得他终于有了活气。
“那我再找找。”
墨弦知道现在是和竹叶抗衡的关键时期,任何的不对劲都必须放大来查看,生怕漏了其中的蛛丝马迹。
况且……几年前狄明书就提醒过她墨家水深,只是她没有特别注意。
*
“暮霭,”李寒羽的声音落在在夜暮霭耳朵里,“这两年来辛苦了。”
皇宫暖花园里,李寒羽和夜暮霭并肩而行。
这位帝皇如今四十来岁,正当壮年,为人处事也比当年那个年轻稚嫩的皇帝成熟不少,言语间也没了那种试探的意思,仿佛终于想起来面前这人曾经为他做了多少得罪人的事。
“为陛下做事是臣的责任,”夜暮霭垂眸,“何来辛苦之说?”
李寒羽面上露出一个轻松的笑,眉目间的疲惫也被抚去了不少,“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知道他这只是客套的感叹,因此夜暮霭并没有说任何的话。
“哎,你和墨弦的事情定下了吗?打算什么时候成婚啊?”李寒羽仿佛才想起来这件事,他看向夜暮霭,“老大不小了,该结婚了。”
夜暮霭对此只是淡淡一笑,也并不拆穿他的话。
——要知道这两年明里暗里暗示他不要成婚、几年前刻意败坏墨弦名声的,也是面前的这位君。
“一晃你都三十岁了……”
李寒羽突然惆怅起来,他想起来自己少年时和夜暮霭一起赛马比试的日子,想起来他们曾在一望无际的星夜里开怀大笑。
那会儿他还不是皇帝,没学什么帝王心术,也没像现在这般多疑敏感。
夜暮霭猝不及防被他点出年龄,顿了下,又听皇帝这仿佛在打亲情牌的话,便用了个玩笑把这话头岔过去:“陛下是在说我老了吗?可是您还要比我大呢。”
李寒羽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顿时也笑了笑,然后意味不明的说:“有的人是不会在原地一直等你的,还是要早些完婚的好。”
夜暮霭知道他说的是他自己当年在皇后那件事情上犯下的糊涂事,便道:“臣也想早些完婚,可边关一片混乱,家国未定。”
李寒羽脸上终于没了笑意,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你比较懂这些事。”
近两年来虽然一片盛世之象,但也有别的小国看上了这块肥肉,只是这些人都碍于夜暮霭的战神之名不轻举妄动。
耀明表面上一片祥和,实际上却比几年前的处境更加危险。
尤其是在安斯杉的事情过后。
“我这些年来已经在物色新人选。”夜暮霭面上的神色也严肃起来,但话里话外都透出想退的意思,“我觉得慕家那小子不错,如果我有一天战场裹尸了,便让他接替我的位置吧。”
慕家的公子枫清,如今二十岁,名扬帝京,听说武功很是不错,而且还是慕将军的继承人。
李寒羽闻言顿了顿,皱起眉毛,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是我亲手教导出来的,平时人也认真。”夜暮霭极力推荐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弟子,“陛下到时候可以考虑考虑。”
“那小子我不是没有听说过,可是他……”李寒羽眉心蹙起,“可他的心思却好像并不在这上面。”
夜暮霭:“臣也只是给陛下一个建议,提醒陛下可以重用他,仅此而已。”
李寒羽心思重,做梦都怕夜暮霭结党营私,但如果换成慕家枫清就不一样了,因为这小子算是从小在他掌握下长大的,他不可能不放心。
是以他微微的点了点头:“朕知道了。”
夜暮霭眼见自己今天的目的达到,便有点想退了:“臣还有些事……”
他话都没说完李寒羽便明白了,李寒羽仿佛叹息了一声:“行了,去吧。”
夜暮霭行了个礼,退了。
*
墨弦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然暗沉,她刚回去便听那管家十分惊喜的道:“小姐?您回来了?”
墨弦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敏锐的从这句话中察觉出来什么:“你这话的意思是……王爷还没回来吗?”
管家有些犯难的点头,“是的,王爷还从来没有这么晚回来过。”
墨弦眉头一皱,转身就要出去找,谁知她刚转身就看到了一架上面刻着萧宁王标志的马车。
“呀,”墨弦小幅度的侧头看了下管家,神色轻佻的:“他这不是回来了吗?”
管家微微俯身,心说您是王妃您说什么都对……反正刚才一脸担心的又不是我。
夜暮霭下马车之时完全没有想到墨弦竟然在门外,他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就把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裹住迎上来的墨弦,“你怎么还在外面?”
墨弦被属于他的气息裹了一身,闻言也笑了笑:“这纯粹是赶巧了,我也刚回来。”
夜暮霭轻笑:“那可真是巧了……我今天也刚拿东西回来。”
说罢他又躬身回了马车里将一个包着红布的东西拿了出来,然后递给墨弦。
“喏,”他道,“你看看吧。”
墨弦并没有立即打开,反而是拉着他往府里走,“这个你先拿着,我们先回府吃东西吧,我饿了。”
“好。”夜暮霭又把那东西拿回来,然后对一旁仿佛被闪瞎狗眼的管家吩咐道,“让厨房抓紧送些吃的上来。”
管家噔噔噔的跑了。
片刻后。
“来来来,”墨弦先给夜暮霭盛了一碗汤,见他喝了,然后才问:“你今天怎么在宫里面耽搁了这么久?”
“我中午就出来了。”夜暮霭喝了一口汤,才道,“为什么现在才回来是因为我下午去给你拿东西了。”
墨弦愣了一下,随即问:“你给我准备什么东西啊?”
夜暮霭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碗,拿过了刚才那块红布盖着的东西。
墨弦低头一看,只见夜暮霭揭开了那块红布,红布揭开后,露出来了一枚成色极好的玉佩。
这玉佩呈暖白色,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墨弦不认识上面的那些字,于是抬头又问:“这上面是什么呀?”
夜暮霭没说话,只是看着墨弦笑。
墨弦给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催促道:“快说。”
“这是我亲手刻的,送给你。”夜暮霭递给她,十分简单的解释:“它是用来保平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