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瑾没有必要害自己的妹妹。”风清陵看了她一眼，“否则不会花大价钱请医师。”
墨弦一愣，嘟囔道，“其实不一定啊。”
如果周书瑾是个妹控，那亲情的力量会导致他什么都能做出来的。
风清陵没有再就着墨弦的思考说下去，而是眨了眨他如同鸦羽般乌黑纤长的睫毛，说，“我个人偏向于周管家，因为他比较有时间弄那些东西。”
墨弦的表情看起来是想说些什么，然而又被风清陵截胡了，“如果管家事先和那些丫鬟打好招呼，那么丫鬟们说的话也不太可信。”
毕竟在一个这样的地方里，管家确实是除主人以外话语权最高的人。
“可是……”墨弦又想到一个问题，“周书瑾刚才那副模样是为什么？我怎么觉得他看起来好像还想替他掩盖似的？”
风清陵当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皱着眉头，忽然说：“我去拜访一下之前给周家看过病的医师，你的话……”他看了墨弦一眼，“你自便吧，或者可以回苏谨那里。”
墨弦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误会了什么，于是连忙摆手解释道：“别，你可别给我扣这种帽子！”
她有点慌，毕竟万一这种事要是传到凌池霄耳朵里可不得了，“我和他可没什么特殊的关系，更没有什么奇怪的桃色传闻。”
风清陵：“……”
原来不是那种关系吗？
“好吧，”他道歉，“不好意思，我有点误会了。”
墨弦给这个误会吓得吞了一口冷茶，半晌她才平静道，“这种事真的不能乱说。”
凌池霄会拎着刀砍死她的。
风清陵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抬手，“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墨弦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行，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说完便丢下六个铜板跑了。
＊
苏府，正厅，苏管家给主人家将最后一碗菜摆放上桌以后便退了出去。
“我今日去周府碰见了墨弦，”苏谨抬眸看向凌池霄，抬手给他盛了一碗鱼汤，嘴上又道：“你可知怎么回事？”
凌池霄嘴上本来叼着块排骨，闻言十分疑惑的吐出骨头块，挑眉道，“你看见了墨弦？”
“对，”苏谨凉凉的说，“墨家墨弦，和夜暮霭传桃色传闻的墨弦。”
凌池霄：“……我记得她不是应该在府里准备百花宴吗。”
“百什么花？”苏谨白了他一眼，“秋天了能看什么花？去看那些秃树枝啊？”
凌池霄笑了笑，“这就是你不懂了，百花宴本来就是在秋日的。”
苏谨向来认为赏花这种行为乃是无用之举，因此也没有注意过这些事，他挑了挑眉，又问：“看你的意思……这百花宴不是春日？”
“本来就不在嘛。”凌池霄对着他眨眨眼，表情揶揄，“百花宴是在秋天的暖花园里，那里的花被花匠养得很奇怪……别的花过了花季就谢了，但那里面的所有花都是四季常开。”
这个花园苏谨听说过，他皱眉又问，“是哪个花匠？”
凌池霄哀怨的看他一眼，“以前请你的时候你不去，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又要来问我。”
苏谨终于笑了笑，他无奈的摇摇头，“好，之前是我的错，今年我陪你去行了吧。”
以前他不愿意去的原因么……一来是因为太忙，二来是不想看到凌池霄在姑娘之间游刃有余的样子，至于今年……
苏谨看了凌池霄一眼，今年可不一样，有闲也有爱人相陪。
“真的？”凌池霄挑眉，眼睛都亮了，他给苏谨夹了一筷子牛肉，面上笑眯眯的威胁：“敢骗我我就十天不理你。”
“好。”苏谨眼神深处略有些宠溺，“依你。”
凌池霄这才满意的回答了他刚才的话，“你刚才是问那个花匠对吧？按道理你应该听说过的。”
“他姓醉，叫醉恨声。”
苏谨筷子一顿，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什么？醉恨声？”
“对啊，”凌池霄盯着他，眼睛微眯，“你认识啊？”
醉恨声？
苏谨脸色扭曲刹那，“他什么时候从江南回来的？”
凌池霄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愣了下，“原来你认识他？你还真是故人满天下啊。”
“别胡说。”苏谨罕见的瞪了他一眼，“我只是解决过他家的案子。”
由此可见大理寺卿真是个好交朋友的官位。
“哦，你为了他还吼我。”凌池霄面无表情的扔下筷子，颇为戏精的道，“你个渣男。”
苏谨闻言哭笑不得，“别闹……你不是喜欢故事吗？我给你说说这醉恨声吧？”
凌池霄颔首，勉强原谅他：“说罢。”
“醉恨声为什么精通养花你知道吗？”苏谨问完又自我反驳，“你肯定不知道。”
“他精通育花术是因为他喜欢的那个人。”苏谨说出一个很多帝京百姓都知道的故事，“他本来和一个花匠的女儿有婚约，谁知那姑娘被富商邻居玷污了，事后姑娘自觉配不上他，便上吊自杀了。”
凌池霄剑眉微蹙，“他后来报官了？而且这个案子是你来办的？”
苏谨点头，“对，他指定要我来办。”
凌池霄感到疑惑，“可我记得不能指定啊？”
“他在府外雷打不动的跪了两天，”苏谨语出惊人，“百姓们都看不下去，纷纷让大理寺给个结果，于是这个案子还是交给了我。”
凌池霄知道他这么说，必定是查出了什么惊人的东西，“你查出什么了？”
苏谨闻言看了凌池霄一眼，缓缓说道，“那姑娘的爹其实是收了邻居银子的……”
“我操？”凌池霄不可置信，“这是她爹引狼入室？”
“对，”苏谨说，“后来我查出来以后也十分诧异，醉恨声更是疯了一般的质问那姑娘的爹，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凌池霄想了想，“不会是嫌他一介布衣吧？”
苏谨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夸道：“你说得对，就是这个原因。”
凌池霄：“……”
“他的那个邻居是个富商，早就看上了那位姑娘，后来在姑娘父亲的帮助，他想以此要挟姑娘做他的妾，可惜姑娘性格刚硬，用一条白绫结束了她的生命。”苏谨说完隐有唏嘘，“最后是我做主，给醉恨声以及那位姑娘办了冥婚。”
“没有高堂，唯拜天地。”
凌池霄听得一股无名火起，“后来那人渣呢？死了吗？”
苏谨摇头，“没死，不过他们家天天被百姓骂，扔菜渣什么的。”
凌池霄听得有些想笑，他有些无奈：“……倒也还挺符合帝京奔放的民风。”
“所以啊，你别太在意别人的说法。”苏谨的话突然沉重起来，他拍了拍凌池霄的背，“夜暮霭自己有他自己该做的事，你别太担心他。”
凌池霄闻言一顿，脸上终于没了笑容，他沉默片刻，才道：“其实我欠夜暮霭很多东西。”
苏谨皱眉，“什么东西？三年前你和他又不认识……我记得你们还是通过我认识的。”
凌池霄迟疑片刻，还是说了：“你知道容姨吗。”
苏谨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他摇头，“可能我听说过，但是我现在想不起来。”
“她是夜暮霭母亲的朋友，”凌池霄细细解释，“全名容梦久……这个名字你应该知道。”
苏谨当然听说过这个名字，他震惊道：“你说的是……先帝未卒时的那位公主殿下？”
“是，”凌池霄垂下眸，脸上神色不明，“她和夜暮霭的母亲……也就是萧宁王妃是闺中密友，后来王妃因病病逝，临死前嘱咐了夜暮霭，让他必须把容梦久当做母亲来对待和保护。”
“可是，”苏谨发觉不对，“王府这么多年明明没有女主人啊。”
凌池霄抿了抿唇，“因为容姨在三年前由于我的缘故，被一股神秘的势力抓去了。”
“我不知道这势力叫什么，但是这三年来他们一直在监视夜暮霭，所到之处必定留下只有夜暮霭才懂的痕迹。”
“夜暮霭曾经因为这个换过很多下人，还包括一些疑似细作的暗卫，可是都没有用，那个痕迹依然隔一段时间还是会提醒夜暮霭。”
苏谨皱起眉，下意识的开始捋逻辑，“那股势力有对夜暮霭做什么吗？”
凌池霄闻言脸色凝重，“没有，但夜暮霭很讨厌这种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的感觉，所以一直在查……倒也有些线索，不过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夜暮霭针对他们发起的行动每次都会在关键时刻因为各种意外戛然而止。”
夜暮霭这些年不仅一边要和皇帝勾心斗角，一边还要和那个势力周旋——毕竟这个势力如果能做到这么多，那么他们也有可能渗透帝京。
帝京原本只有三股势力，萧宁王夜暮霭的兵力、掌控财运命脉和六部的皇帝、以及低于六部的御史台文人。
可是这股势力不属于这三种里的任何一派。
苏谨抬眸，微微蹙眉，“夜暮霭对此有没有初步判断？”
“没有。”凌池霄对此也十分无奈，“帝京的情况你知道的，最开始他怀疑的是陛下……只不过后来他自己又推翻了这个结论。”
苏谨似乎懂了，“所以夜暮霭用了种种手段排除后，发现它是一股新势力？”
凌池霄微微颔首，表示事实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