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股势力从何而来，它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监视夜暮霭吗？
“这三年它只做了监视夜暮霭这一件事吗？”苏谨问道。
他的手指下意识的摩挲着，脑子里开始飞速运转。
凌池霄皱着眉摇头，他俊秀的脸上有些苍白，“并非如此，它离我们最近的一次是九个月前在边塞，那天是个大雪天，夜暮霭遭遇了敌方伏击，他们兵分三路引开了主将们，夜暮霭是其中之一，他那会儿被许多人围攻，是一批奇怪的雪狼救了他。”
“雪狼？”苏谨皱眉，“野生的？”
凌池霄闻言眼神阴沉，他摇头，“当然不是，因为事后夜暮霭收敛尸骨时从战死的兵士身上看到了一枚血红色的竹叶印记。”
“当时的那个竹叶印记就是那股势力出现以后必定留下给夜暮霭的东西。”
凌池霄说这话时杀气很重，他垂下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神里的杀意，心里却控制不住的想起很多事。
——三年前夜暮霭奉旨前往边疆镇守，他自愿随行，谁知那日他与夜暮霭出京没多久，夜暮霭的手下便传来消息，说容姨被一伙人劫走了，对方要求用凌家少主的古卷来换。
凌池霄不是不愿意给，实在是他自己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凌家身为隐世家族，从来不参与权谋争斗，连凌池霄的入世都是个意外……虽然凌家少主是他，但是他走前根本就没有带走凌家的任何东西。
别说古卷了，他连珠宝银票都没有带多少……还是后来睡大街被苏谨捡回了府才不至于饿死街头。
因此凌池霄不知，那伙人却坚持他身上一定有他们要的东西——还说如果等时间到了没有那东西，他们就杀了容姨。
这时间一等就是三年，期间凌池霄回过凌家一次，结果被他爹一句‘入世者未到时候不可再回凌家’给打了出来。
夜暮霭没有办法，只能着手开始调查。
“其实这个时候了，我们都不觉得她还活着。”凌池霄神情有些落寞，“只不过前些时间里有人带了容姨的一句话……”
苏谨异常敏锐，“谁带的话？”
凌池霄迟疑片刻，说道，“墨弦。”
——原来是墨弦。
苏谨终于恍然大悟，为何夜暮霭忽然对一个姑娘如此上心也有了解释。
“她带的什么话？”他皱眉问。
凌池霄对此没有隐瞒，“她说，‘桥烟雨，柳折枝，月下心头’。”
苏谨没听懂——事实上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应该都是没听懂，是以他又问：“这是什么意思？”
凌池霄很轻易的解释道：“烟雨是夜暮霭住处的一种机关，桥指的是容姨失踪的地方，柳折枝是指春末夏初，月下心头则是天色微亮之际。”
时间，地点，作案手法都有了。
“这句话其实是三年前的时候他们第一次给夜暮霭留下的‘印记’。”他又继续说，“所以当墨弦传话时，夜暮霭就怀疑容姨还活着，而墨弦是那股势力中人。”
苏谨嘴角抽了抽，他想起墨弦那副模样，诧异挑眉，“她……不像吧？”
她怎么可能是细作？
“确实不像，因为后来夜暮霭试探过，发现她没有武功。”凌池霄说出夜暮霭这些日子里的奇怪之处，“你以为他真是为美色所迷惑才把她交给狄明书吗？不可能，他向来无利不起早。”
苏谨后知后觉的发现夜暮霭这个人其实十分厉害——其实他早就知道夜暮霭的能力，但这些日子里由于夜暮霭对墨弦的宠溺，所以导致他也对夜暮霭放松了警惕。
满帝京的话本传说，三姑六婆们添油加醋的谣言……让很多人都以为是真的。
结果却告诉他们，那都是假的，全是夜暮霭为了试探墨弦身份做出来的假象。
太操蛋了。
而凌池霄看了看苏谨脸色的变化，知道他已经知道了，便又默默的在内心想：正是由于墨弦在狄明书手下时展现出来的模样十分的愚蠢，所以夜暮霭减少了怀疑，也正因如此，夜暮霭才把怀疑墨弦的双重身份剥开了那层细作的身份，只剩下战友嘱托的那一层柔软的内芯。
可墨弦时不时做出的某些行为依旧惹人怀疑。
“我不知道他在山寨时是不是想弄死墨弦。”凌池霄又对苏谨道，“苏谨，你知道夜暮霭这个人，你比我了解……你觉得他可能对墨弦动情吗？”
苏谨和夜暮霭算是另一种形式上的青梅竹马，因为先皇的原因……两人甚至还差点订过婚。
虽然婚没订成，但是自此以后两人的关系也处于一种十分微妙的状态。
苏谨了解夜暮霭——那是因为夜暮霭少年历练回京后，那时还不是萧宁王的他需要苏谨的一点助力。
两人玩过大半年的心机计谋……他倒也算是和夜暮霭交过手。
因此他说，“我其实不太信。”
凌池霄耸了耸肩，“其实我也不是很相信，但是前些日子夜暮霭闭关前问了我一个问题，事后还让我多帮扶一下墨弦。”
苏谨能从凌池霄的表情猜到夜暮霭问的什么，于是便不再问酸话，而是说：“可你没有帮她？”
凌池霄闻言面无表情，“我是有原因的，一来阿林在她身边，二来她身边每次出门都至少有两个暗卫在暗中保护……我能起什么作用？什么都不用，因为夜暮霭自己已经安排好了。”
屋内顿时一片沉默，有下人轻手轻脚的来收拾了桌上的残羹。
“你和我说这些的原因是什么？”良久以后苏谨这样问道。
凌池霄闻言一笑，白净的脸上表情揶揄，“我如果说这是夜暮霭闭关前让我告诉你的，你信吗。”
苏谨挑眉。也一笑，“后面那段也是吗？”
凌池霄眨眼，“你猜呗。”
苏谨明白这一段的核心，问道：“他是想让我帮他吧？”
凌池霄闻言没了轻佻的神色。
苏谨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又笑了笑，然后神色渐渐凝重下来，看样子是想了片刻后，忽然又说：“其实按照我和你的关系，我应该不假思索的答应。”
凌池霄一脸的无可无不可，“愿不愿意为他所用，是你的事，不用考虑和我的关系。”
其实这话已经携上了私心的味道。
苏谨这么久以来在帝京的积累也不少，人脉、眼线、银钱……甚至在皇帝那里的话语权，也算做一项。
凌池霄的心虽然一门心思扑在苏谨身上，可是他的人却是为夜暮霭做事，是为夜暮霭所用。
这是三年前他的选择。
如今……苏谨抬手按了按紧皱的眉心，声音中带着股慵懒的调子，他似乎漫不经心的道，“池霄，我……”
凌池霄预感到什么似的，他顿了顿，想说你不答应也没关系……
“我如今所得所有东西，”苏谨抬眼看向他，眼神无比认真，“今日就当了你的聘礼如何？”
数年来所得的人脉，财宝……包括他自己，今日都交给凌池霄做聘礼。
苏谨嘴角勾起笑，心想，果然……夜暮霭才最会拿捏人心。
而凌池霄有些惊愕，似乎根本没想到他会答应，他倏然站起来，“你答应了？！”
“是。”苏谨一把把他拽下来，“我答应了，但从此以后，你也只能是我的了。”
我用我所有的家底，换一个你。
凌池霄眼神复杂的坐了下来，点头，“……好。”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
墨弦回到墨府的时候被阿林拉过来反反复复的看了两遍。
跟母亲检查顽皮孩子回家有没有受伤似的。
墨弦见状一脸莫名其妙，她十分不理解的道：“你干嘛呀。”
阿林跟个变态似的把墨弦反复看了两遍，然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幸好你没有受伤，否则王爷得扒了我的皮。”
枫儿也红着眼点头。
墨弦觉得她们这态度不是很对劲，诧异道，“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阿林眨眨眼，按照凌池霄之前给她的提示说道，“因为王爷闭关前三令五申呀，他说不能让墨弦小姐受到任何伤害。”
墨弦敷衍的点头，打算嗯嗯嗯时忽然又反应过来，“等下，阿林你说什么？王爷闭关？”
阿林点点头，“是的呀，老早就闭关了，大概要百花宴的时候出来吧。”
“为什么？”墨弦终于知道这几天为什么没见到夜暮霭的真相，可是让她更不能理解的是夜暮霭闭关。
夜暮霭闭关是为什么？是因为受了伤吗？
她思来想去，还是问出了口：“王爷受伤了吗？”
阿林茫然道，“没有啊。”
墨弦奇道，“那他闭关做什么？”她想了想，又问：“他旧伤复发了？”
阿林闻言有一瞬间十分危险的眯了眯眼，她道，“小姐知道王爷身上有旧伤？”
墨弦一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她在怀疑什么，连忙又反问道：“他常年征战沙场身上有点旧伤不正常吗？”
原著夜暮霭身上本来就无数旧伤，她这也不算是胡诌。
“啊。”阿林回神，收回了自己的杀气，“当然……不过王爷此次闭关是因为其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