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这么笃定？”谭倾抬眸看向他，表情满是疑惑。
她自己也算是奇人技能的一类，但却从未听过如此的回答。
曾玫萤眨眨眼睛，“如果你敢的话，你可以闻一下，它身上有股特殊的臭味，有点像柴火烧着的味道。”
谭倾：“……”
“寄生子母蛊是一个大类，”曾玫萤继续介绍，“它的母虫如果进入人的身体超过三个时辰，那么这个人的血液就可以用来操纵身上有子虫的人……只要有这种功能的都可以叫做子母蛊。”
屋内众人静静聆听，没人插话。
曾玫萤又捏着那只虫道，“当然，子母蛊这个类别是早就出现了的，而玄凌蛊是新秀，它……”他说到此处顿了顿，“这玩意儿比之前的子母蛊厉害一些。”
“何出此言？”
曾玫萤是以又说：“之前的子母蛊都有限制，血液什么的最多只能操控数人，但玄凌蛊不同，它不受限制。”
“什么？！”苏谨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你说它不受限制？”
“对。”曾玫萤揉了揉眉心，“它是以子虫为主，特殊的声音为辅来操控没有意识的人。”
谭倾蹙眉，“所以我的乐声起到的就是这个作用？”
“不。”曾玫萤却否定了她，“不止是你，那个楚覃的乐声似乎比你厉害很多，他才是操控整个山寨尸体的源头，你最多就是打了个辅助。”
苏谨抬手按了按紧蹙的眉，“这个蛊虫你们目前多少人有？可有什么解法？”
曾玫萤摇头，“我不知道，这些都是我听别人说的，至于解法……就是你们王爷做的那样，用火烧。”
“只能用火吗？”苏谨抬眸看向曾玫萤，如果是只能用火的话，也太麻烦了。
曾玫萤却道：“我也不确定是否只能用火……实际上在你们王爷用这个办法之前，我也不知道怎么毁那些腐尸。”
他还是从夜暮霭烧山后的举动以及事后的尸体里总结出来的。
墨弦却又注意到另一个问题：“意思是这种蛊虫被火烧就死了吗？还是说只有那些尸体死了？”
曾玫萤一愣。
尸体死了还是蛊虫死了？又或者火焰只是让它们陷入了冬眠而已？
“卧槽！”曾玫萤倏然起身，他紧张的看向苏谨，“那些尸体呢？埋了吗？”
苏谨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立刻便道，“大理寺让他们今日来认尸。”
之前他们查出的这些尸体足足有一百多具，全都是被刨了坟挖出来的，而且由于都是帝京人士的原因，因此便早早的便通知了那些尸体的家属来认。
皇帝震怒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也在这里——这么多人被拉去做毒仆，整个帝京上下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谭倾脸色古怪：“不是都被火烧过了吗？你还敢让他们来领尸体？”
“不是我的主意。”苏谨也无奈，“是袁勤的，他觉得死者必须回归生根的地方。”
其实按道理来说，这些东西一把火烧了最好……至于唾骂什么的，还是让他们去骂幕后黑手吧。
墨弦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引出来这么多事，她又道：“我方才只是猜测，可以不用当真……”
曾玫萤看了她一眼，仿佛能看出了她的心虚和不自信，便又说，“这还得多亏你提醒我，我昨天晚上看尸体的时候还忘了这点儿……”
“好在认尸是从下午开始，此时才午后，”凌池霄提醒他们，“还有时间，快去吧。”
于是苏谨便和曾玫萤一同又去了看尸体的屋子，狄明书来的时候正好撞上苏谨，他皱眉，“你去哪？”
苏谨匆忙的走了。
狄明书踏进屋子时还一脸疑惑，他看了看屋子里剩下的三个人，道：“他怎么了？”
凌池霄抬手，示意他坐：“没什么，他突然发现个重要线索所以现在去整理一下……你来做什么？”
小蛇从他袖子里钻了出来——
“啊啊啊！”谭倾突然爆发出高分贝的喊叫，“蛇？！！”
小蛇：“……”真是好久没见到这么欢迎它的人类了呢。
墨弦被那喊声叫的一抖，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等下，谭姑娘，你是怕蛇吗？”
墨弦和凌池霄都是知道小蛇的，而且相处这么久下来，也早就不怕了。
而谭倾却是初见。
“它不咬人！”狄明书连忙替小蛇解释，“你别怕。”
小蛇却存心开她玩笑似的，朝她爬了过去。
谭倾见状瞬间惊叫着起身，并带倒了凳子……墨弦连忙拦住小蛇，“你别吓她了。”
……谭倾并不相信蛇不咬人，毕竟以前她被蛇咬过。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因此谭倾现在对这种滑溜溜的东西都是敬而远之。
小蛇这才停下，并对墨弦吐了吐舌头，嘶嘶嘶的。
狄明书无奈的把小蛇抓回来，然后谭倾就看见小蛇看似乖巧的爬上了这男人的手臂。
实则小蛇却是对能听到它说话的狄明书控诉道，“她居然怕我。”
狄明书安抚的摸了摸它垂着的脑袋。
墨弦看着他们两个的互动，莫名的觉得小蛇好像有些委屈。
“我来是因为那个蛊虫，”狄明书哄完蛇主子，终于想起正事，“我发现，蓝莲吞的那只蛊虫是天生灵物，不是毒物。”
凌池霄皱眉，“灵物？”他懂灵物和毒物的区别，于是又问，“你确定？你可分得清楚这两种的区别？”
前者是天生的，后者是人捏造的。
狄明书指了指小蛇，“它刚才吃了楚覃身上的蛊虫却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如果是毒物，那蓝莲现在就不在这里了。”
墨弦闻言也道，“我证明，它确实吃了。”
小蛇吃了蛊虫却没发生任何事，那说明一个问题——
要么楚覃身上根本就已经没了毒或者毒性已经退去，因此威胁墨弦的那句话根本就是诓她的。
另一种可能就是楚覃这只蛊虫是假的，但他自己却不知道。
凌池霄很快想通了其中关节，他皱眉，“这事情怎么越来越复杂了？”
玄凌蛊的来源是哪里？什么人操纵的这些东西？目的是什么？是不是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还有更多的腐尸？
竹叶寨是否只是幕后黑手的遮挡布？
狄明书担心的也是这里。
“……我觉得，王爷不该杀那个寨主。”墨弦突然有些犹豫的说。
凌池霄沉默。
“如果不杀的话，说不定能从他嘴里撬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墨弦又默默的补充道。
“不，不一样。”谭倾仿佛此刻才终于压下了对蛇的恐惧，“李莫其实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他和我提过，这些东西是有个神秘人给他的，连同养尸的方法也是。”
凌池霄和狄明书对视一眼，心道果然如此。
“幕后还有一批人？”墨弦这时候才意识过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凌池霄抬手按了按眉心，颇为糟心，“腐尸军团……说实话，如果这东西大规模的出现，那我只能怀疑幕后之人的目的是那个位置了。”
——皇位。
“你的意思是这人的目的是想篡位吗。”谭倾口无遮拦，“但是这玩意儿确实是一烧就没啊，用来做军团根本不抵用，况且乐师都被你们抓了。”
狄明书闻言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他倏然道，“如果只有一个乐师的话，会不会有人来救出楚覃？”
“大理寺防守严密，不可能的。”凌池霄示意她放心，随即又对墨弦解释：“当然，上次你的事是个意外。”
墨弦：“……”
不提这个她还没想起来，上次那个假的三皇子到底是谁？
“谁跟你们说乐师只有一个？”谭倾挑眉，“方才曾玫萤说的是以特殊的琴声为辅助……按照我这么多年摸琴的经验来看，他这话指的是弹琴的谱子有固定的。”
屋子里剩下的人一听，顿时觉得这件事情更加复杂了。
“依我看，”谭倾又说，“乐师不重要，尸体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什么蛊的来源。”
墨弦想了想，“你的意思是查出这个蛊虫来自哪里吗？”
“对啊，”谭倾看了墨弦一眼，又对凌池霄道，“最好是让苏大人从这里查起。”
凌池霄却皱眉道，“不，你没听曾玫萤刚才说吗？这个蛊虫已经是之前就有的了……而且过去了这么久，说不定都已经有很多他们那样的人得到了蛊，从这里查无济于事。”
墨弦眨眨眼，又道，“或许可以从失踪的人口查起？如果幕后的人还要做这种军团，那肯定得再找大量的尸体。”
也就是说，重点查那些被刨了的坟墓，还有爱刨坟的人以及无缘无故失踪的人。
“也对。”狄明书有些赞赏的看了墨弦一眼，“你终于变聪明了一点。”
墨弦闻言哭笑不得，心说有必要夸得这么敷衍吗。
谭倾眯着眼看了看墨弦，突然说，“你和夜暮霭的关系好像很好？”
屋子里剩下的人都愣了愣，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凌池霄，他道：“谁准你直呼萧宁王名讳了？”
眼看谭倾脸色越来越阴沉，墨弦连忙道，“不是，谭姑娘你多想了，我和王爷就是普通关系，跟下人没什么区别的。”
谭倾不依不饶，“下人也能和他们这样地位的人交谈？”
墨弦再傻也听出了谭倾的敌意，她眯了眯眼，“谭姑娘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