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蛇死定了。”楚覃阴森森的说,“方才那可是我血脉里的蛊王。”
墨弦欲哭无泪,她看着甩了两下头的小蛇,小心翼翼道:“你怎么样啊……”
小蛇支楞起身体,蛇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随即啪叽一下落在了地上,可能是晕倒了。
墨弦供祖宗似的把小蛇盘在手心,确定它没翻白眼后才松了口气,她对楚覃啐道:“别的不说,这蛇要是死了……那你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楚覃不以为然,他笑容阴森,“呵呵……拭目以待。”
墨弦捧着小蛇慌里慌张的跑了。
“快快快!!”墨弦十分不淑女的一脚踹开门,把小蛇放在桌上,“人命……呸,蛇命关天啊快来人!”
正低头捣鼓着什么的狄明书闻言抬头,身体比脑子先做出反应,他蹭的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了桌前,“怎么了?”
小蛇宛如死了一般,整条蛇以一种奇怪的姿态躺在桌上。
“蓝莲?”狄明书皱眉,看向墨弦,“你给它喝酒了?不会吧?”
小蛇只有喝酒才会醉成这幅鬼样。
墨弦简明扼要的和狄明书说了刚才的事,十分担忧,“它不会有事吧?那个乐师说他的蛊虫是什么什么地方的,很难解……”
狄明书摸了摸小蛇的蛇头下的某个地方,那里还在动,他得出这个结论后立刻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事。”
小蛇如果出了什么事……狄明书不敢想这个后果。
“对不起。”墨弦很诚恳,“它是为了替我挡那个蛊虫才这样的……”
狄明书愣了下,“没事,”他把小蛇轻轻的拿起来,“它这不是第一次乱吃东西了,一回生二回熟,它自己有分寸的。”
墨弦纠结半天,还是问道:“狄公子,小蛇是不是能听懂人话啊?”
她满面迟疑,问得很不确定。
狄明书微微蹙眉,否认了:“不,它只是比普通蛇聪明一些,而且它接受过训练,所以才会给你这种错觉。”
无论墨弦最后会如何,相信也罢,不相信也好,狄明书都不能暴露小蛇能听懂人话的事。
狄明书把小蛇放在它自己的小窝里,又走回来,“你自己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不适应的地方?回头记得把结论给苏谨送过去。”
“!”墨弦倏然想起这个,“我忘了……等会我现在就过去。”
狄明书没同她一起过去,而是留下来看着小蛇……避免这糟心玩意儿从窝上滚下来。
墨弦走后片刻,小蛇突然从小窝上支起身体,狄明书瞬间掐住它的蛇头和身体中间的部分,声音阴森:“我怎么和你说的?谁准你乱吃东西了!”
小蛇晃晃脑袋,别过头盯着狄明书,开始装傻:“没吃啥哇。”
“那蛊虫是怎么回事?嗯?”狄明书捏起它,皱眉道。
“就,就…”小蛇心虚,“就它们都是天生灵物嘛,我吞几个不成问题……”
狄明书诧异,“天生灵物?”
小蛇摇头晃脑,开始凶了:“放下来放下来!我头晕!”
狄明书轻轻的把小蛇放回窝里,看似严厉的道:“下次不准这样。”
小蛇吐了吐舌头,表示鄙夷,“你想多了,我没有那么娇气。”
狄明书闻言毫不犹豫的拆台,凉凉的:“是谁之前吃个生肉都要发脾气?”
小蛇:“……是我。”说完它又想炸毛以示生气,结果倏然又想起自己没有毛,于是甩甩尾巴,“哼,不和你说了,那蛊虫口感好黏……”
狄明书无奈的摇摇头,给倒了杯温水过来。
小蛇噗通一下钻进那大杯,整条蛇泡在了里面,泡了一会儿,又探出头,“我要去看看那个苏谨说的曾玫萤,可以吗。”
狄明书哪敢说不啊,他无奈:“好,我去和苏谨说一声。”
*
墨弦推开门的时候有些震惊,她看着屋子里的那些生面孔,感到了疑惑:“你们是?”
“你好啊墨小姐?”一名身穿红袍的女子十分和蔼的向她招手,面带笑容的道,“我是谭倾。”
除此之外,墨弦还注意到谭倾身边还坐着一名灰衣男子,他模样有些像少年,又有些青年的雏形,这人看到墨弦以后便也招手,“你好,我是曾玫萤。”
墨弦望了望这屋里她唯一认识的苏谨和凌池霄,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墨弦眨眨眼睛,也招呼道:“你们好,我是墨弦……”
“坐谭倾旁边~”曾玫萤拖着声音道。
谭倾受不了他说话的方式,顿时扭头看向曾玫萤,“你能不能正常点说话?”
墨弦这才注意到谭倾的头发很短,只到肩膀,然后被她自己随意的扎了起来,看起来有些乱。
“别吵架。”苏谨警告道,“让你们来是汇集线索的。”
曾玫萤冷哼一声,“我才不会和这个女人计较呢。”
苏谨皱眉,“别闹了……墨弦,坐下。”
墨弦坐了下来,她先是简明扼要的把自己的线索说了一遍,才问:“请问这两位是?”
谭倾举起一只手摇了摇,“我是竹叶寨之前的乐师。”
曾玫萤冷冷的:“我是苗疆毒村的村民。”
墨弦:“……”
这个什么毒村听起来有点牛逼。
“乐师?”墨弦眨了眨眼,对谭倾道,“楚覃不是山寨乐师吗?还有,”她又看向曾玫萤,“你此时不应该在客栈昏迷吗?”
曾玫萤咳了咳,“难道还不准我醒过来吗?”
墨弦挑眉,内心腹诽道:简直是避重就轻,谁问你这个了……
“如果不是夜暮霭告诉我,”谭倾扫了在座的所有人一眼,“我其实不知道原来山寨里还有另外一个男乐师的,楚覃这人你们有印象吗?”
众人摇头,纷纷表示不知。
“你们没有印象就对了,”谭倾手指敲着桌,“但是这人我是听说过的,他本来是个乞丐,后来因为冲撞了一个公子哥,那个公子哥就把他的脸毁了。”
苏谨微微蹙眉,“说清楚,是哪家的公子哥?”
谭倾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反正自此之后他就毁了容——其实本来没这么丑,但是后来他好像自己把自己的脸又割开了,所以就这样了。”
“自己割开?”凌池霄非常不理解这是怎样的自虐精神,“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应该是为了试毒。”这次说话的却是曾玫萤,“他走的路子似乎是血脉养蛊,所以时不时需要割开脸颊把虫子放出来。”
墨弦听得直泛恶心,她皱眉,“这么做为了什么?他不痛吗……”
“其实在玩毒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何况你刚才也说了,他自称是练毒人。”曾玫萤说得头头是道,“练毒人是第二等,最低等的是毒仆。”
毒仆?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词。
“毒仆,顾名思义就是毒的奴隶,无法自己控制毒的人……通俗来说,山寨里那些活死人就是毒仆的另一种形式。”
墨弦挑眉又问,“那他们是怎么练出来的?”
曾玫萤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你们帝京的泽澈吗?”
墨弦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不知道……但我似乎听说过。”
此时苏谨倏然道,“是那个泽将军的长孙泽澈吗?”
曾玫萤闻言惊讶,“你知道?”
墨弦也想起来了,这不是之前在大理寺用一块玉佩换了汤饭的那个公子吗?
“对,就是他。”曾玫萤说着眼中隐隐有钦佩之色,“他也是毒中的佼佼者,是属于最高级别的制毒人。”
“等等。”谭倾突然打断他的话,“你们到底分几个级?”
曾玫萤立刻道,“制毒,练毒,试毒,毒仆……统共四个,我也是练毒人。”
墨弦心想听起来很复杂的样子,她又道,“那练毒人是不是还分类型?比如说那个血脉蛊虫的楚覃?”
“你说得对。”曾玫萤点头,“不过这个分类又杂又多,我就不和你们多说了……今天我就只说‘玄凌蛊’。”
墨弦看过凌池霄给的口供,知道玄凌蛊就是竹叶寨里操纵尸体的子虫。
而母虫听说在面前的曾玫萤身上。
“这蛊是近两年的新秀,来源不知,最开始出来的时候我们行内人都知道这玩意儿不能乱用……因为它是寄生子母蛊。”曾玫萤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透明的小盒子,那里面有一只通体血红的胖虫,“这是我自己从我身体里取出来的那只母蛊。”
屋内其余的人:“………”
“你身体里取出来的?”凌池霄他本身也算是奇人异士方面的人,见状顿时十分好奇:“怎么取出来的?”
曾玫萤摇了摇那个瓶子,“闭上眼睛感受它游动的地方,最后割开皮肤,把它揪出来。”
他说的十分轻描淡写,墨弦却从中听出了莫名的狠毒。
苏谨想了想,道:“所以楚覃脸上的伤口也有可能是这么来的?”
“他的应该不止是刀割,”凌池霄忽然又提醒道,“夜暮霭说他脸上还有些烧伤的痕迹。”
“那就对了,”曾玫萤把小瓶子里的胖虫放出来,“这玩意儿绝对是从他身上的血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