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个快黑了才把尸体抬走,哪儿能那么快有信儿!”丁海说完后,似乎意识到自己说话的态度有些不好,便多说了两句,“不过孙桂花脖子上确实有手印,衣服也被人扯开了,而且脸上还有血道子,肯定是被人害死的。官府那边等仵作验了尸,应该还会来咱们村问话。前段时间你家跟白家有点过节,说不准会去你家问问,二柱,你告诉你爹娘不要慌,问啥老实回答就成!”
“我知道了,谢谢大伯!”丁二柱道了谢,又问,“做个是谁发现孙桂花尸体的?那河堤上没发现啥凶手留下的东西吗?”
丁海叹了口气:“是老光他媳妇儿发现的。当时吓得够呛,也没顾得上仔细看就连滚带爬的回村里喊人了。我过去的时候,河堤上都是人,一窝蜂的全挤在那,地上也踩得乱糟糟的,别说东西了,脚印啥的都看不到!”
要不丁海发愁呢!
这一点线索都没有,上哪儿查凶手去?
一日揪不出凶手来,村里人就都得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要是到最后都没抓不到人,只怕他这个里正也干到头了!
丁二柱又问了几句,见大伯都快愁白了头发,便不再打扰,和丁香一同起身告辞。
出来之后,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看来河堤上是没什么线索了。”丁二柱叹了口气。
本来他还打算跟大伯说说三柱半夜出去的事,但看到大伯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他也不好再给大伯添堵。
丁香想了想:“咱们去吴叔家一趟吧!”
大伯说孙桂花的尸体是老光媳妇儿发现的,说不定对方发现了什么呢!
老光原名吴生广,他媳妇儿叫王春花,家住在村子的东南头,离河堤比较近。
两人溜达过去,正好看见了住在河堤附近的陈狗子。
“二柱哥?”陈狗子先是高兴的跟丁二柱打了个招呼,然后迟疑了一下,冲丁香笑着点了点头,“丁香妹子。”
丁二柱看到陈狗子手里的水桶,皱了皱眉:“狗子,你这是打算去抓鱼?”
“昂。”陈狗子答道,“趁今个人少,我去多抓两条。”
丁二柱咋舌:“你不知道孙桂花的事?咋还去抓鱼?”
“知道啊!”陈狗子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就因为昨个河里死了人,所以这两日河边估计能清净点!不然乌泱泱的都是人,把鱼都吓跑了!”
陈狗子水性好,也擅长抓鱼。
但是人比鱼多的情况下,鱼都吓跑了,他也只能空手而归。
说心里话,现在河边出了事,没人敢去,他心里还有点高兴呢!
见到陈狗子执意要去,丁二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叮嘱了一声注意安全。
毕竟陈家的情况大家都知道。
陈狗子的父亲走的早,全靠母亲和年迈的爷爷奶奶把他们拉扯大。
可后来爷爷奶奶相继病倒,家里几乎是砸锅卖铁给两位老人治的病,可惜还是没有救回来,在陈狗子八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了。
于是陈狗子的母亲便咬牙下地干活,而八岁的陈狗子早早就学会了照顾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妹。
女人天生在体力上就比男人弱势。
即便陈狗子的母亲很拼命,但地里的收成依然要比其他男丁多的人家差了不少。
每年交完租,几乎剩不下多少粮食。
陈家穷得叮当响,陈狗子兄妹都饿得面黄肌瘦的,全指着陈狗子上山摘野菜、下河摸鱼来改善伙食。
对于陈狗子来说,不管河里淹没淹死人,邪不邪门,他也要去抓了鱼回来给家人填肚子。
毕竟,自家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见到陈狗子提着木桶远去,丁二柱叹了口气:“唉,其实他家也挺不容易的!”
“是啊!二哥如果你以后开木枋的话,会考虑招狗子哥去当学徒吗?”丁香随口问道。
丁二柱面露难色,迟疑着说道:“还是算了吧!听说陈狗子手脚不太干净,这样的人还是别招进来了!”
二哥有二哥的顾虑,丁香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若是三哥的话,应该会毫不犹豫的同意吧?
毕竟三哥私下跟陈狗子关系那么好。
不过丁三柱与陈狗子的私交,丁香是不打算告诉丁二柱的。
毕竟丁二柱的顾虑比较多,要是知道了,说不准会勒令丁三柱以后不许跟陈狗子来往。
两人来到吴生广家门外。
吴生广穿着一件裲裆在院里劈柴火,随着他高举斧头的动作,露出腋窝下黑乎乎的腋毛。
简直无法直视!
丁香连忙退到丁二柱身后,移开了眼。
丁二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一般村里人在自家院里干活都不太讲究,穿这种没袖子露肩膀的裲裆已经算是好的了,有的汉子干活热了,直接脱掉上衣光膀子呢!
不过这种事,在丁家是不允许的。
只因为丁香小时候看到老丁头光着膀子干活,好奇的跑去问庄氏为啥老丁头的胸是平的,自此以后庄氏就再也不许老丁头和家里的半大小子们在丁香面前打赤膊了。
“吴叔,忙着呢?”丁二柱招呼了一声。
“二柱来了?”吴生广看到丁二柱,立即放下斧子,笑呵呵的朝大门口走过来,“你这是……专门来找我的?”
平日丁家和吴家交集不多,所以看到丁二柱登门,吴生广一时之间还有点不敢相信。
“对啊!吴叔,我想跟你打听点事!”丁二柱说到这里顿了顿,“吴婶儿呢?没在吗?”
“在!在炕上躺着呢!”吴生广说话的时候,才发现丁香在丁二柱身后猫着呢。
他愣了一下,连忙返身去拿自己丢在柴火上的外衣,口中说道:“二柱,丁香,你俩进来啊!别嫌弃我这院里乱啊,还没顾得上收拾!你吴婶昨个吓着了,晚上还做噩梦说胡话呢!今日精神不太好,所以躺着歇息呢!”
村里汉子生性淳朴,也没啥心眼,不等丁二柱和丁香开口问,自己就把家里的事说了个七七八八。
丁香一听,顺势说道:“吴婶不舒服啊?那我去屋里看看她!”
“不用看,没啥大事!别过了病气给你!”吴生广忙道。
丁香笑了笑:“吴婶不是被吓着了吗?又不是生病,哪儿来的病气!吴叔,你不用管我,我自个进屋去看吴婶就行!”
说着,她冲丁二柱使了个眼色,自己朝堂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