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不习惯在吃饭的时候说话,于是便全程默默的听着。
事实上,她心里很疑惑。
孙桂花可不像是脸皮薄得别人说两句就会寻死的人!
而且,要寻死的话早就寻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不过白家的事,与自己无关,她也懒得费心思去想。
吃过饭,丁大柱、丁二柱便急急赶着去院里收拾东西,田氏和张氏在厨房里收拾,丁四柱则带着侄子侄女们蹲在院子里玩。
丁香本想在堂屋坐一会儿就回屋休息,可谁知她还没走呢,王巧翠就过来了。
“哎哟,丁大嫂,你家吃的啥好吃的?闻着就香!”一进门,王巧翠便忍不住使劲闻了闻空中还没散去的饭菜香味,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也不怪王巧翠馋。
在其他人家都吃野菜糊糊的时候,丁家却在大吃特吃各种卤味,香味还绕梁三日久久不散,确实很招人恨。
庄氏闻言笑着说道:“这不是准备去县城开个吃食铺子吗?所以老大家的就先在家练练手艺,让我们给尝尝味儿。”
说着,庄氏扬声叫道:“老大家的,给你王婶端碗卤肉过来。”
王巧翠连忙推辞:“不用不用!我吃了饭过来的!”
“哎呀,反正她做的有多,你带回去尝尝,刚好可以帮着给提提意见。”庄氏笑着劝道。
王巧翠有些不好意思,可闻着味儿又觉得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只得喃喃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丁大嫂,不瞒你说啊,就这卤肉的味儿,我闻着都觉得香!你大儿媳妇儿的厨艺真是没的说!”
“她这人平日不爱说话,也就是喜欢在厨房里叨咕吃食了!”庄氏含笑谦虚道。
聊了两句之后,王巧翠想起了自己过来的目的:“对了,丁大嫂,孙桂花的事你听说了没?”
“听说了。你说好端端的咋就那么想不开呢?”庄氏叹息道。
王巧翠压低声音:“啥想不开啊?孙桂花是让人给害死的!”
“啥?害死的?”庄氏吃惊的瞪大了眼。
此时,在堂屋里坐着的老丁头和丁三柱也都看了过来。
王巧翠见到自己的话吊起了丁家人的好奇心,不由更来劲儿了:“可不是被人害的吗?那脖子上还有青手印呢!是被人掐死后扔到河里的!”
“被人掐死的?”庄氏脸色都变了,“谁、谁干的?是咱们村的人吗?”
“谁知道呢?”王巧翠叹息道,“白大明闹着要报官!里正劝了一阵子,见他执意要报官,也就随他了。要不然孙桂花的尸体能放在河堤上吹了一下午的冷风吗?”
村里人讲究过世的人是不能放在外面晾着的。
要么装殓在棺材里,停放在外面摆灵堂,要么就下葬。
像孙桂花这样被害了性命的,那就只能等着官府来人再做处理了。
庄氏听着都觉得浑身发毛:“那现在呢?尸体还在河堤上?”
这时正好田氏端着卤肉尽力啊,王巧翠的眼睛立即黏在那碗肉上,心思都不在说话上了:“没有。官府来人把尸体带走了。哎呀,大柱家的,你做的这肉可真香啊!看着就好吃!丁大嫂,谢谢你了啊!正好带回去给我儿媳妇儿补补。”
王巧翠膝下有一儿一女。
女儿嫁出去了,儿子胡泽亮跟他们一起过日子,儿媳妇孙氏怀着孕,过两三个月就要临盆了。
见到王巧翠接过卤肉归心似箭,庄氏也没有再多问,让她趁热先把肉端回家去。
待到她走后,堂屋里的老丁头、庄氏等人都有些沉默。
马庄村的村民们虽说也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但还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命案。
孙桂花的死,也算是开了先例了。
一时之间,老丁头和庄氏不由有些担忧。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杀死了孙桂花,官府能不能找到凶手。
要是找不到的话,这杀人凶手岂不是还会继续住在村子里?
万一又有人遇害咋整?
有些事不能深想,越想就越害怕!
“香儿,最近你别出门了!哪儿都别去了!”庄氏拉起丁香的手,声音发颤的说道,“要是你害怕的话,晚上搬过来和娘一起睡吧?”
丁香很想说自己不害怕,但感觉到庄氏手冰凉,说话时嘴唇都在哆嗦,便乖乖应道:“娘,我晚上又不出门,而且睡觉前都关好了门窗,不会有事的!”
庄氏还是不太放心:“乖,这些日子你就先搬过来跟娘一起睡。等啥时候官府把凶手抓着了,你再回自个屋睡。”
丁香知道娘的好意,但她真的无法答应。
主要是堂屋里也就一个大炕,如果她搬过来的话,最多就是睡在炕头,然后庄氏挨着她睡,老丁头睡在炕梢。
要知道,她可不是真正的丁香,也不是真正的十五岁小姑娘。
对于和老丁头躺在一张炕上睡觉这种事,恕她无法接受!
于是她态度坚定的回绝道:“娘,不用了。我睡自个家还能有啥事?再说大哥、二哥、三哥就住旁边,我听见动静喊一声他们不就都听见了吗?”
见她不肯,庄氏也没办法,只得抬头叮嘱坐在炕对面的丁三柱:“三柱,最近睡觉你警醒着点!别睡得太死了,省的到时候院里进人了都不知道!听见没?”
说完后,只见丁三柱两眼无神的盯着地面发呆,仿佛没听到一般。
于是庄氏又提高嗓门叫了丁三柱一声。
“啊?怎么了,娘?”丁三柱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一脸迷茫的望向庄氏。
庄氏便没好气的把自己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喝问道:“你这是想啥呢?跟你说话都听不见?”
“没有。我、我没想什么。”丁三柱吞吞、吐吐的说道。
庄氏以为他也被孙桂花的死给吓着了,没好气的说道:“瞅你这点出息!不就是死了个人吗?把你吓的!你幺妹也没像你这样害怕啊!”
“娘,我没害怕。”丁三柱挤出一丝笑容,有些干涩的辩解道。
庄氏懒得听他多说,挥挥手道:“行了,没事早点把院子门插上!然后去后院看看后门都关好没!”
丁三柱应了一声,起身脚步漂浮的往外走。
察觉到三哥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丁香心中一动,借口回屋休息也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