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奶奶一个人也无聊，正好你可以去陪她可以解解闷。”陆丰年说：“你去过严哥家了，知道他家在哪了，然后呢他摆摊的地方就是在他家那条小巷走到尽头有座桥，过了桥之后再右拐走几百米就有个菜市场，菜市场旁边是个很小很小很小的广场，平时晚上那里人多，白天人也不少，他就在那里摆摊。”
谢奚道：“好。”
“路上小心，这里什么样都有。”
“白天呢，没事，我走了。”
“嗯。”
谢奚根据着上次来的记忆，步行去了韩严家，大门常年没上锁，他不用磁卡开门就可以进去了，轻轻松松的上了楼。
听陆丰年说的，韩严现在不在家，那就只有韩奶奶一个人在家。
谢奚敲了门，耐心等着。
开门的果然是韩奶奶，看到谢奚，她惊喜道：“娃，你来了，快进快进。”
“韩奶奶好。”谢奚跟着韩奶奶进了屋，“我们又见面了。”
电视开着，韩奶奶刚刚在看电视，他来了之后就去厨房倒水了。
谢奚道：“奶奶你小心一点，我不渴，你别忙活了。”
厨房的门和大门是对着的，厨房里又窄小，谢奚深怕她一个不小心就磕到了，老人家是摔不得也嗑不得的。
“没事嘞，奶奶小心着呢，奶奶给你拿点吃的。”
谢奚笑了，这种感觉就跟他奶奶还在世的时候一样，有吃的都留着给他吃，哪怕只是小小的一颗糖，他都觉得是世界上最甜的糖，小小的一颗糖里面，裹满了老人对他的疼爱。
谢奚走神了片刻，韩奶奶就倒了水出来，还拿了一个苹果。
“这个是小严买的苹果，特别甜，他都舍不得吃，全留给奶奶吃，奶奶觉得娃长的可乖了，跟这苹果一样甜蜜蜜的，你快尝尝甜不甜。”
只是简单的一个苹果，在韩奶奶心里却是最珍贵的东西。
谢奚没有拒绝，接过苹果，真诚的道谢：“谢谢奶奶。”
苹果很大，但很丑，不红，浅浅的粉红色和黄白色相间，还有特别多的小斑点，谢奚没吃过这样的苹果，他吃的都是又大又红的苹果，看着美观，但实际上不是很好吃，所以他一直都不是很喜欢吃苹果。
但他却觉得，这个苹果会很甜很甜，比以前吃过的都甜。
韩奶奶慈祥脸：“快尝尝。”
“奶奶，我拿去跟韩严一起吃吧。”谢奚说，“丰年给了些炸串，这个是给奶奶您吃的，这一份是要送去给韩严的。”
“这样啊，那你去找小严吧，娃你认识路吗？”
“认识。”谢奚道：“奶奶您也别老闷在家里，我看附近那家小杂货铺里有不少爷爷奶奶在那里聊天，您要是无聊了就去那里坐坐，经常散散步对身体也好。”
谢奚知道，老人的生活都是无聊的，他们的生活平静而乏味，长长都是一个人一坐就是一整天，以前他奶奶就是这样，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一坐就是一下午，老人家一天里所有的时间都是在等他，等他放学，然后抱着他给他讲过去的事。
只是在他七岁那年的某一天之后，就再也没有一个和蔼慈祥，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院子里等他放学回家了。
韩奶奶道：“奶奶刚就是从那回来的，准备看会电视就睡午觉了，你就来了。”
“那我不打扰奶奶了。我先去韩严那边了。”
“好，娃你路上小心啊。”
…
收起复杂的心情，谢奚下楼之后就按照陆丰年跟他说的路线走，几百米的小巷尽头是一座小桥，并不美观，反而臭气冲天，水里全是垃圾，江水浑浊。
过了桥，就看到了陆丰年说的菜市场，穿过菜市场就看到了一个小广场，到处都是小摊子，卖什么的都有，杂七杂八，特别混乱。
人太多，一时之间他也找不到韩严的位置在哪，他顺着广场走了一圈，没找着，然后又绕过菜市场去了左边的那条小街，这边人不是很多，但也不是那么容易找。
他左右找着，突然有人喊了他一声，他转头看去，就看到了韩严，他站在一个很大的遮阳伞下面，旁边摆着几个推杆，推杆上挂着各种各样的衣服，男装女装都有。
太阳很烈，韩严也是穿着长袖长裤，眯着眼睛看他。
谢奚的心一下子就扬了起来，快步走过去。
韩严眼睛微眯着，眼珠子特别亮，直勾勾的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谢奚病态白，阳光很大，他一路走来没打伞，脸被晒的粉红，额角挂着一刻晶莹的汗珠，他眯着眼睛笑，显然心情很好：“丰年让我来给你送炸串的，加了微辣，你喜欢的。”
“嗯。”韩严适应了刺眼的阳光，接过炸串，看着谢奚粉扑扑的脸问：现在走吗？”
谢奚微张着红润的唇，捏着衬衫衣摆，有些扭捏的说：“我今天没什么事做，作业全都做完了……”
“那就不走。”韩严拉起谢奚的手，拉着他走到一旁，找了个凳子给他坐下，然后自己随便找了个蛇皮袋坐下。
谢奚眨了眨眼睛，看着他屁股下面的东西，问：“这样坐，里面的衣服不会坏吗？”
蛇皮袋里面有半包东西，被韩严当做凳子坐，谢奚猜应该是衣服。
“不是衣服，没用的东西了。”韩严打开炸串，看到谢奚额头上的汗，他伸手摁在谢奚脸上。
“？”谢奚愣住，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有汗。”韩严说，接着拇指一抹，将谢奚额头上的汗拭掉，“可以了。”
谢奚恍然大悟，红着脸说：“谢谢。”
“不客气。”韩严一点也不嫌弃擦过谢奚的汗，拿了跟炸串，是炸土豆，他递给谢奚，“要吃吗？”
“嗯。”谢奚拿着土豆串，小口小口的吃着，看着对面广场上的人来人往，遮阳伞外的太阳刺眼，热气腾腾，迎面吹来的风都是热的。
相比较谢奚的小口小口，韩严就吃的爽快了，一个广式腊肠他三两口就没了。
广场上有两个小孩在玩泡泡机，那么大的太阳，不戴帽子也不撑伞，短袖短裤，露出黑不溜秋的胳膊小腿，就跟不怕晒似的窜来跑去，谢奚看着都觉得热，收回视线，看向韩严：“你现在改成卖衣服了吗？”
其实谢奚还想问他是不是不卖影片了，但他不好意思问。
韩严吞下嘴里的东西，看向谢奚，笑的意味深长：“那玩意不能长时间卖，很危险的，天天被城管追，卖衣服的利润也卖那个多一些。”
卖影片的都是高中生，没什么钱，还要天天被追，卖衣服的话就不一样了，进价低，可以随意叫价。
卖衣服利润高过卖那种片子？
据谢奚所知，他身边的同性没有哪个是没有收藏几部那种影片的，少的几部，多的十几部，但是比起穿衣打扮的话就没那么在意了，平时都是穿校服，压根不用花钱去买衣服。
长这么大学习还没赚过一分钱呢，所以他对这些一窍不通，他问韩严：“那你今天赚了多少钱了？”
韩严说：“卖出去了几件，一共赚了六七十吧。”
谢奚又问：“你早上几点来摆摊的？”
“九点就来了。
“哦。”
谢奚很怕热，才坐了一会他后背的衬衫就湿了，额头也一直在冒汗。
突然，韩严将肠递到他嘴边：“吃点这个吗？这个很好吃。”
谢奚低头看了一眼，香肠已经不见了一截，这是韩严咬过的了，他一时没说话，他不习惯吃别人吃过的东西，上次那个蛋糕就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他在想该怎么拒绝。
谁知韩严直接用咬过的香肠碰到了他的嘴唇上，还若无其事道：“吃点，蛮好吃的。”
“………”
事实证明，底线这种东西是没有限级的。
谢奚本想着拒绝的，但现在被他这么一弄，也没办法拒绝了，只能张嘴咬了一小口。
“好吃吗？”韩严问。
“好吃。”陆丰年家的炸串味道还是蛮好的，难怪生意那么好。
韩严若无其事的将剩下的吃了。只是脑子里却想到谢奚刚刚红润的嘴唇含着香肠咬的样子……
“………”
韩严及时制止了乱跑的思绪和带颜色的废料，吃完之后将签字放进袋子里面一并丢进了垃圾桶里。
韩严起身道：“我去买饮料，想喝什么？”
谢奚想了想，道：“就石榴汁吧。”
“好。”韩严说，“坐着别乱跑，这里很乱。”长这么好看，会很危险。
“嗯。”
韩严去买饮料了，谢奚坐在大伞下，看着广场上玩泡泡机的小孩，心情突然很平和，没有了下午在家时的烦躁。
韩严刚走没两分钟，迎面就来了个大妈看衣服，谢奚起身站的笔直，手足无措，涨红着脸：“阿姨您，您好，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吧……”
大妈看他长的这么好看，脸上都笑出了褶皱，她笑眯眯的看着谢奚说：“我看看，这天过不了多久就要变冷了，给我家臭小子买两件秋衣。”
“？”
大妈说天天过不了多久就要变冷了要给儿子买秋衣，谢奚抬头看着艳阳高照的天气，有些费解。
但他还是没多说什么，揪着衣角问：“您，您家孩子多大了？”
大妈边看边说：“今年初三了，十五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