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奇艺小说>古代言情>我死于敌军马蹄下后, 他追悔莫及>目录
第一章我替夫君接了征军文书。
为罹患心疾的他争来功名,他领赏后却对我百般厌恶。
娶妾时欲将我投入井中博美人一笑。
我泪眼婆娑,跪求他休妻放我一条生路。
美人掩唇舒眉,莞尔一笑。
后来两国交战,我死在敌军的马蹄下。
他却疯了般从土里刨出我的尸骨,双眼泛红。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1.
房门外传来两个丫鬟的窃窃私语。
一个仗着有人撑腰,毫不避讳,大声说:「里面那位也忒厚脸皮,都失宠了还死赖着正妻之位不放,你说说她哪点比得上我家二小姐?」
另一人顾虑隔墙有耳,拉过她贴近门边,说:「侯爷如今正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多少女人上赶着要爬侯爷的床呢,你说她从乡野贫妇摇身一变成侯府主母,怎么会肯轻易放弃这泼天富贵。」
我与她们仅一墙之隔。
嚼舌根的话听了个遍,放在锦被上的手越抓越紧。
她们口中皇帝面前的红人,是我的夫君荣恩侯。
别人看来,萧家儿郎骁勇善战,与燕国一战中首当其冲,大破敌国。
皇帝钦点封侯,赐良田百亩,金银无数。
可谓前途不可限量。
可他这一切,全是我替他争来的。
他荣华加身,转眼翻脸不认人,污我的名节,娶我的表妹。
今天就是他们大婚的日子。
红妆十里,宾客如云,而我作为他的原配,蜗居在这间阴冷的房里,下人连嚼舌根都不避讳我。
英雄当配美人席,无人怜我糟糠妻。
正自顾伤神间,两个丫鬟惊呼一声,互相推搡着跑走了。
有人猝不及防踹开门。
粗鲁地把我从床上拽起,拖向后院一口井边。
萧崇景搂着言妤的纤腰,面上春风得意,瞥向我时满眼厌恶。
「我叫你给妤儿端茶是给你脸了,你别不识抬举。」
礼成送入洞房前要给上坐长辈敬茶,端托盘的大都是新娘子的陪嫁丫鬟。
教习嬷嬷给言妤讲这些礼数的时候萧崇景就在一边旁听,他不会不懂端盘意味着什么。
既如此还要叫我去做,那便是刻意为之。
我的夫君欲当众给我个下马威,好叫我看清自己的地位,不要有不该有的心思。
我没上过学,也不在乎什么贞节烈女的名声,在战场上只学到「士可杀不可辱」。
要我一个正妻去给妾端茶,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萧崇景像是能猜透我心中所想,眼神露出一口森白牙齿。
「你不端茶新娘子不高兴,没办法,我怜香惜玉看不得美人颦眉,只有效仿周幽王博美人一笑,我送妤儿的玉簪掉进了这口井里,你去把它捡上来我就放过你。」
说是捡,可侍卫直接压住我肩膀把我扯向井里,黑黝黝的井口深不见底。
掉下去就算不死也要摔个半残。
到底是求生心切,连尊严也顾不得了。
我狠咬侍卫小臂,趁他吃痛松手后四肢并地爬到萧崇景脚边,死力拽紧他的裤腿。
求饶道:「萧崇景,你休了我吧,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让给你们,你放我一条生路吧。」
倏地,萧崇景脸色铁青,明显怒气上头,一脚踢在我腹部。
恶狠狠地说:「言娇,我给过你选择,要么留在荣恩侯府当你衣食无忧的主母,要么做一具永远不会泄密的尸体,你现在后悔了?」
剧烈的疼痛使我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后背冷汗直冒。
早春的风吹在身上,说不出的刺骨寒凉。
2.
我被禁足了。
那日的话触了萧崇景底线,他担心我出逃。
直接让人来把我房间的窗户钉死。
派遣人时刻守着。
原来我是不能出府,现在连离开房间都是奢侈。
下人对此更加肆无忌惮,天天有意无意经过我门前。
低声议论新进门的夫人如何受宠,宛若一对璧人。
可曾经,我与萧崇景,也是他们口中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和我是青梅竹马,打从娘胎里就定下了婚约。
我家原是做药材生意,可惜遭小人算计血本无归,萧家慷慨解囊助我家度过难关。
后来生意蒸蒸日上,也不忘帮衬日渐没落的萧家。
我娘眼界高,本是看不起萧崇景,觉得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配不上我了。
是我执意要嫁,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才换来爹娘一声妥协。
婚后我们的生活也算平淡和谐,直到燕国来犯,天子征兵。
他颤巍巍地接过征军的文书,猝然倒下。
大夫诊脉说他天生心疾,原是受不得苦累的金贵人儿,昔日靠着名贵药材吊命,方能苟活至今。
萧家父母行商遇难,他上无亲族下无子嗣。
如果再死在战场上,那萧家就真是断子绝孙了。
我于心不忍。
把尚在昏迷中的他送往言府,假扮成他的样子去参军。
爹娘不知道这件事。
我只和他们说我要和萧崇景去邻国做生意,没个三年五载回不来。
萧崇景我交给了我疼爱的妹妹,拜托她帮我照顾和掩护一下。
三年后大胜,我衣锦还乡。
萧崇景的心疾已然痊愈,我便和他换回了身份。
他拿着我出生入死拼来的功劳在乾清宫出尽了风头。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为我请封诰命。
可他施施然跪下,不卑不亢,求来一纸婚约。
与我那个疼爱有加的妹妹。
他说:「臣旧疾复发,全靠言二小姐贴身照顾,方捡回一条命,臣和二小姐情愫暗生,已互许终身,臣没什么本事,唯有这一身战功能给二小姐些倚仗,故今日特来向陛下求旨赐婚。」
事情传到我耳朵里,我勃然大怒,第一次像个妒妇一样闯进言妤闺房。
拉扯她精心侍弄的头发,质问:「我不在的这些年你给你姐夫灌了什么迷魂汤?」
言妤性格跟从前几乎判若两人。
她眉眼逆来顺受,唇间却勾出一抹冷笑。
「姐姐,后来者也能居上,我不过是在为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我哪里做错了。」
言妤手放在腹部,趾高气昂地晲视我。
明明还是这张脸,我却觉得陌生。
3.
言妤是我姨母的女儿。
姨父没有我爹的远见,当初做生意本想和她家搭伙。
姨父不同意把毕生积蓄投进去,便一拍两散。
谁曾想,我家时来运转,倒真赚了不少钱。
远在乡下的姨父听说后,犁了一半的田不管了。
叫回姨母和言妤就要来投奔我家。
可天有不测风云,来的路上遇到山匪暴乱。
姨母他们在逃亡途中双双坠崖身亡。
言妤运气好捡回一条命。
来上京城的路上也是吃尽了苦头。
我娘哭妹妹命苦,便让言妤安心住下。
我念她年幼失沽,也是百般怜爱。
尽量让她不要有寄人篱下的委屈和卑微。
言妤那时,也是极懂事的,不争不抢。
娘夸她温婉可人,将来定要为她寻得一户好人家。
言妤盯着新买的绣花鞋,小声嗫嚅:「全凭姨母做主。」
后来,她也确实嫁得好人家。
新晋的荣恩侯,皇帝面前的红人。
到底是有多恬不知耻,才能爬上姐夫的床。
七日后,我的禁足解除了。
是言妤在萧崇景耳边吹了半宿风。
他才同意放我出来。
我不感激她,我本来就没必要遭受这些。
如果没有她横插一脚,我和萧崇景不会决裂至此。
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错的彻彻底底。
4.
言妤怀了小主人,府里人都把她当个宝。
生怕她磕着碰着。
但是听说我娘来看我,被她拦在府门外。
我知道我娘那个暴脾气,一张嘴口无遮拦。
当街骂她不要脸,爬姐夫的床。
言妤貌似气得不轻,险些动了胎气。
她不好对我娘发火,就来拿我出气。
「姐姐,这些都是圣上御赐的名贵布料,你可得仔细点洗了,要是洗坏了可是对天家的大不敬。」
这些本是下人的活。
言妤在萧崇景耳边说下人的手太糙,洗不得名贵的布料。
于是萧崇景把我叫过来,甩给我一句没洗完就不用吃饭了。
言妤在一旁补充:「热水会让布料褪色,姐姐最好用井水洗哦。」
虽然已至暮春,但萧家的井水素来寒凉。
手搓得通红,再放到冷水一浸。
等我把那三大盆衣服洗完时,双手红肿,指腹泛白起皮。
天已经擦黑,我饿着肚子回院时被人推下石阶。
头撞在柱子上。
同萧崇景说起时,他冷言嘲讽我:「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谁会想害你,自己没看路还想怪到别人身上。」
我无法辩驳他的话。
而言妤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
看向我的眼神,全是恶意。
5.
宫里的桂花开了。
皇后邀京中夫人小姐进宫聚会。
马车停在玄武门外。
我搭起言妤的手,弓下背。
外人看来我只是随行的婢女。
也对,现在谁还记得萧崇景曾有糟糠之妻。
他们爱看英雄配美人,而我只是个其貌不扬的商人女。
论外貌,我不如言妤。
论才华,我也不如她。
她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能八面玲珑,左右逢源。
虽然是第一次进宫,但与高门贵族的夫人小姐谈笑风生的场面她好像演练过无数遍。
她和我认识的言妤,实在是大相径庭。
就比如现在——
她笑吟吟地盯着皇后,眼睛一眨不眨,阳光落在她眼里,没留下一片波澜。
一丝异样漫上心头。
想起她非要带上我的那副虚伪嘴脸,心中突然不安。
临近正午,她扶额喊头晕。
皇后亲切关怀,让她到偏殿休息,还嘱咐我多留心我家小姐。
小心动了胎气。
我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忙点头称是。
众目睽睽下,我扶着她经过已然凋零的荷花池。
掌心一阵刺痛,言妤刻意续长的指尖抠进肉里,我失痛甩开她。
她明明只倒退半步就可以停住。
可她没有。
径直跌入池里。
周围突然喧嚷起来,一股大力猛地把我推开。
原本进宫觐见皇帝的萧崇景出现在后宫,把落水的言妤救了回来。
此刻我眼里,只能看到池中央一片刺目的红色。
皇后忙请来太医,太医搭脉问诊后唉声叹气,直说孩子不保。
言妤听到这个消息后疯了。
扑到皇后脚边,求她给孩子一个公道。
我跪在门外,有口难言。
我说我没有推她,是言妤自己跳下去的。
恐怕也没人会信。
皇后面露窘色,不停拍打她后背轻声安慰。
萧崇景脸色很难看,眼里冒火,恨不得生啖了我。
6.
他最终还是没有让我一命换一命。
而是选择让我生不如死。
他用钳子硬生生夹断我十根指骨。
不给我伤药,眼睁睁看着断裂处的血肉一块块溃烂,流脓。
我每天痛不欲生,醒来痛,睡着了梦里也痛。
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恍惚间,我好像回到了我和萧崇景刚成婚的那段日子。
那时他对我还是极好的。
我幼时落水留下阴影,他一铲一铲填平萧府的池塘。
有时宁愿少买一副药,也不曾短我一两胭脂水粉。
爹娘虽然不同意这门亲事,可也舍不得我受苦。
每月都有银两送来。
可从萧崇景病好后,一切都变了。
他囚禁我,不准我外出,也不准我见我爹娘。
威胁我如果我把替他从军这件事说出去。
就把我爹娘分尸了扔到乱葬岗喂狼。
他说这话时眼神阴鸷,再没有了往日的温润。
梦的最后,我看到我爹娘矗立在乱葬岗的土堆上。
四肢都被砍断了,血泪从空洞的眼眶里流出。
一遍又一遍地质问我为什么执迷不悟。
要嫁给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
我摇头后退,无数怨毒的声音钻进我脑子里。
一声锣响,终止了这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