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菁菁刚睡了过去,便被余凤焦急的声音叫醒。
只听余凤说道:“菁菁,你快起来,阿武的娘她出事了。”
说完又跑到了鹿雄武和赵忠同住的房间,也叫醒了他们。
鹿雄武、赵忠和李菁菁忙奔向张瑶的房间,只见张瑶脸色苍白,嘴角边流着血迹,躺在榻上不醒人事。
鹿雄武见了,忙扑到张瑶的身边,哭叫道:“娘,娘,你怎么了,娘,你醒醒……。”
他哭叫了一阵子,便对余凤说道:“余伯母,我娘她到底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啊。”
余凤道:“我也不知道,刚才阿瑶说口渴,便去喝了口茶,来到屋子里便突然不停地咳嗽,还咳出了一口血,接着便晕了过去。”
鹿雄武听了,赶紧二话不说,便跑出房去,很快请了个大夫进来。
那大夫诊断了一下,说道:“她患有肺痨,已经病入膏肓了,恐怕挨不到天亮了。”
鹿雄武和赵忠听了,都呆住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张瑶便逝世了。鹿雄武和赵忠他们悲恸过后,便把张瑶安葬了。
在一座荒山上的张瑶的坟前,只见半空上挂着一弯淡淡的冷冷的残月。坟冢的后边,杂草荒芜不堪,在寒风的吹拂下嗦嗦作响。坟前两边的梧桐树早已几乎落尽了叶子,只剩下一些枝桠和枝桠上的几片树叶,在寒风中不住地颤抖着。
梧桐树上,一只寒鸦忽然“哑”的一声,直向前面飞去。
只见鹿雄武久久地跪在坟前,沉浸在悲伤之中,心中充满了悔恨和自责。
李菁菁到:“阿武,事已至此,你不要太过于悲伤了。”
鹿雄武哭道:“菁菁,你叫我怎么能不悲伤,娘她含辛茹苦地把我拉扯大,我不但没孝敬过她老人家,还整天让她担惊受怕;不但没有让她享受儿孙绕膝之乐,连我和你成婚这一天她也看不到。这次娘得了这么严重的肺痨,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你说,我是不是不孝,是不是愧为人子,愧为人子啊……。”
李菁菁道:“阿武,张伯母得这么严重的肺痨,我和阿武整天陪在张伯母身边都不知道,何况你身在牢中,又怎么知晓,阿武,你不要太自责,这件事不能怪你。”
鹿雄武道:“菁菁,你不知道,娘很早便有断断续续的咳嗽,如果我早一天请来大夫,娘也许就不会得这么严重的肺痨了,可是我竟然毫不关心,对娘的咳嗽竟然毫不在意,你说我是不是该死,是不是该死啊……。”
鹿雄武说着说着,已是泣不成声了。
李菁菁赵忠等人听了,心中也很伤心,便尽力地劝导鹿雄武,终于和鹿雄武一起回到了家中。
却说那林少雄和宾鸿、唐赛儿这天傍晚正在那户农户家中呆着,忽然听到院子里有人推进门进来的声音。
林少雄他们顿时紧张起来,林少雄拔出腰间的匕首,和宾鸿、唐赛儿隐藏在门口旁边。
只见那个老汉走进了院子后,见没人,便喃喃自语地向房间中走来。他推开房门的那一刻,林少雄迅速地趋身过去,挥动匕首扎进了那个老汉的上腹。那个老汉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便倒地毙命。
林少雄他们杀了那个汉之后,知道不能再在那里住下去了,于是按着之前商量好的计划,趁着第二天天朦朦亮,便奔向了黄岙镇,在一间偏僻的荒废已久的土地庙中隐藏了起来。
只听林少雄说道:“娘,我和宾鸿大叔先潜到码头的远处看一下鹿雄武和赵忠他们是否在扛运货物,你且在这等着。”
唐赛儿道:“好,你们快去快回。”
于是林少雄和宾鸿便向码头奔去,远远地便看见鹿雄武和赵忠在扛运货物,两人便潜回那个土地庙。
两人一回到那个土地庙,唐赛儿便问道:“雄儿,阿鸿,怎么样?那鹿雄武和赵忠是否在码头扛运货物?”
宾鸿道:“是的。”
林少雄说道:“宾鸿大叔,娘,现在鹿雄武的家中只剩下余凤、张瑶和李菁菁三人,而我们这儿也有三人,且足以杀死她们,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鹿雄武的家。”
宾鸿和唐赛儿道:“好”,三人便向鹿雄武的家中奔去。
却说这天,余凤去河边洗衣服去了,李菁菁收拾好家务,便想去她的娘那儿,便往门口走去,正好遇见林少雄、唐赛儿和宾鸿他们走了进来。
李菁菁一看林少雄、唐赛儿和宾鸿出现在家门口,心中一惊,正想逃出屋子,只见林少雄持着匕首向她逼近,李菁菁不由害怕地向屋角退去。
那宾鸿见屋子里并不见余凤和张瑶,想了一下,便对林少雄道:“阿雄,先别杀了这丫头”,一边迅速地来到房间中,一看,里面并没有余凤和张瑶。
那李菁菁在林少雄持着匕首的淫威下,唐赛儿很快便将她反手制按在屋角里。
这时,宾鸿走过来对李菁菁喝道:“丫头,快告诉我们余凤和张瑶她们在哪里?”
原来他们这时还不知道张瑶已死。
李菁菁听了,闭口不语。
这时只听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只见余凤走了进来。
李菁菁见此情景,忙大叫道:“娘,快跑”,便奋力挣脱想逃出屋子,但还是被唐赛儿制住了。只见林少雄手臂一动,迅速地将匕首扎进了李菁菁的上腹。
李菁菁“呃”了一声,林少雄随即拔出匕首,又接连向李菁菁的上腹扎了两下,李菁菁口角溢血,慢慢地倒在地上。
那来到屋子门口的余凤见了,不由呆住了,但很快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转身拔腿往外跑。
只见宾鸿迅速地投出匕首,扎进了余凤的后背,余凤顿时倒地颤动。
那宾鸿还不解恨,奔过去拔起余凤后背上的匕首,一边吼着:“你这个臭婆娘,竟敢暗地里出卖老子,看老子不杀了你,看老子不杀了你……”一边挥动匕首疯狂地向余凤后背扎去,余凤终于一动也不动。
那宾鸿见余凤一动也不动了,才和林少雄、唐赛儿离开了鹿雄武的家中,向那座荒废的土地庙奔去。
三人到了土地庙,唐赛儿道:“阿雄、宾鸿,我们已经杀死了那个余凤和李菁菁这两个贱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少雄举目向远处望去,正要说着什么,忽然发现远处一群官兵正向他们这儿扑来,便对唐赛儿和宾鸿说道:“不好,官宾追过来了。”
唐赛儿听了,心中一慌,说道:“阿雄,那我们该怎么办?”
宾鸿道:“当然是逃跑了。”
林少雄道:“不错,我们分成三个方向逃,北面是山峦地带,娘,你是女人,跑不了多远,便逃进北面山中去避一避,宾鸿大叔,你往东面逃,我往西面逃,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联络。”
他的话还没说完,宾鸿便往东面方向逃窜而去了。
唐赛儿忽然想起一件事,只见她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对林少雄说道:“阿雄,这块琥珀玉佩是你的远房表舅也就是当今朝廷上的御史陈瑛送给我的,你且去京城,以这个琥珀玉佩为信物去找他,让他先收下你,再图打算。”
林少雄听了,接过那块琥珀玉佩,说道:“娘,咱们赶紧逃吧。”
于是唐赛儿便向北面山峦中逃去,林少雄向西面京城方向逃去。那批官兵追捕到这里,林少雄、宾鸿和唐赛儿他们已无影无踪。
却说那鹿雄武和赵忠因为码头货物比较少,两人便提前回到了家中。鹿雄武走到房屋不远处时,便发觉不对,自己的房屋内传出一股血腥味,忙奔了进去。
鹿雄武和赵忠刚奔到院子门口,便发现余凤倒在血泊中,鹿雄武扶起余凤躺在自己的胸前,叫道:“余伯母,余伯母…….。”
但见余凤一动也不动,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这时赵忠走进屋子,发现李菁菁也躺在血泊中,便赶紧向鹿雄武叫道:“阿武,你快过来,菁菁她也……。”
鹿雄武听了,心中大骇,赶紧放下余凤,向屋子奔去。
只见李菁菁躺在血泊中,他心中顿时又慌又骇,忙奔过去扶起李菁菁,让她躺在自己的怀中,口中叫道:“菁菁,菁菁……。”
只见李菁菁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了一下鹿雄武。
鹿雄武悲痛地说道:“菁菁,是谁对你下如此毒手?”
李菁菁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是林…林少雄…还有…唐…赛儿。”
她停了一下,说道:“阿武…我…好后悔…当初不…听你的话…早一些…和你…结婚,阿武…我心…中好…恨呐。”
鹿雄武知道她不行了,心中悲伤,眼眶里满是泪水地看着李菁菁,哭道:“菁菁……。”
只听李菁菁又用微弱的声音说道:“阿武…我死…了之后…你不要…守誓言…再去娶…个女…孩子…成家知…不知道…,不要…守誓…言。”
她说着用乞求的目光看着鹿雄武。
鹿雄武说道:“好的,菁菁,你放心,我会听你的。”
李菁菁又用微弱的声音,说道:“阿武…我死…了之…后,你把…那块…玉佩…陪葬…在我…身边…好让我…在九泉…之下,…看到…玉佩便…会想…起你。”
她说完又用眼睛看着鹿雄武。
鹿雄武哭泣地点了点头,说道:“菁菁,我答应你。”
这时,只见李菁菁举起手臂,想去擦拭鹿雄武脸上的泪水,但她还没举到一半,手臂便重重地垂了下去,头一耷,溘然去世。
鹿雄武心中大骇,叫道:“菁菁,菁菁…。”
但李菁菁已永远不会回应了。
鹿雄武不由抱起李菁菁的尸体,大哭了起来,哭了一阵子,大声叫道:“林少雄,唐赛儿,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一定会杀了你们的。”
鹿雄武和赵忠悲恸过后,便把余凤和李菁菁埋葬了。
鹿雄武按照李菁菁的遗嘱,将那块龙凤玉佩陪葬在李菁菁的身边。
两人安葬完李菁菁等人后,赵忠道:“阿武,现在菁菁、余大嫂、娘他们都死了,我们以后怎么办?”
鹿雄武思忖了一下,说道:“我准备进入大荒山之中,遵照师傅的遗训,修习《全真真经》上的武功道法,艺成之后下山,找林少雄他们为菁菁报仇,同时也行侠仗义。如果白莲教真地死灰复燃,我要继承师傅的遗志,铲除白莲教,护国救民。”
赵忠道:“阿武,我也很想习武,我就陪在你的身边,和你一起习武,艺成之后我们再下山找林少雄他们报仇,好吗?”
鹿雄武道:“好啊。”
于是鹿雄武和赵忠两人在集市上购买了足够的粮食后,躲进大荒山习武修道了。
却说那唐赛儿往荒山中一路逃去,见官兵追不上了,才放慢脚步。她向四周环顾了起来,只见她所处之地是一个山谷,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只有一面是山岭。
忽然,她发现左边有个山洞,她有些口渴,料想山洞中一定有滴泉,便朝那山洞走了进去。
只见山洞中有一副尸骸,她心中一惊,但马上镇定了下来,再一细看那副尸骸,只见尸骸的头上有一披长发,死者显然是一名女性。
忽然她瞥见尸骸的胸部有一个白色衣布裹着的东西,唐赛儿心中不由一怔,便走了过去,从尸骸的胸部取来那个白色衣布裹着的东西,打开一看,只见白色衣布上写着十六个血字:“得我宝典,即我弟子;练我神功,扬我白莲。”
唐赛儿看了那十六个血字,有点迷惑,又看向那白布裹着的东西,是一本白色的册子和一本黄色的册子,白色的册子上赫然写着《白莲宝典》四个篆字,黄色的册子上写着《白莲附录》四个字。
唐赛儿之前在蒲台县也曾经听说过白莲教的故事,见此情景,料定这副尸骸一定是白莲教主,当下心中大喜,在尸骸面前叩了三个响头。
唐赛儿所料没错,这副尸骸正是白莲教主。原来白莲教主被全真三子拼命打下了万丈悬崖后,虽然身受重伤,但没有马上死去,她踉跄到一个山洞中,想到自己将马上归天,不能让白莲教在自己手中断绝,便撕下身上的白衣衫,咬破手指,写下了“得我宝典,即我弟子;练我神功,扬我白莲”十六个血字,再掏出那本《白莲宝典》和那本《白莲附录》,用白衣衫包裹起来,放在胸前,等待有缘人,才慢慢死去。
唐赛儿叩完三个响头后,打开那《白莲宝典》和《白莲附录》翻看了一会儿,心想杨士奇他们正派兵在追捕自己,这个地方不能久留,自己必须再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修习《白莲宝典》。
她想到这里,便将那《白莲宝典》和《白莲附录》纳入怀中,逃出了山谷,来到了益都县的一个深山中,修习起《白莲宝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