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泉，这群人果真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斯柳对着跪在地上的左右长老，露出极其危险的笑容：“冤枉？”
甘露泉是妖族束之高阁的邪物，凡是服用之妖，性情大变，修为皆被封于体内，就算最终想尽办法得以恢复，也几乎对前尘往事毫无记忆。
这群逆贼，死不足惜。
“长老们，去缥缈之境再慢慢磕头。”斯柳眸中明灭闪烁，一道鸦青色的掌印击向伏在地上两位长老，“莫在本殿下面前浪费力气了。”
元神寂灭，再无来生。
没想到妖皇斯柳失踪多年，回到妖界第一件事，就是让左右长老领了盒饭。不过他还是念着旧情留下了斯庐一条狗命。
四海八荒众神一片哗然。
屠芃芃斜躺在卧榻上，左左正津津有味地讲着妖皇最近的丰功伟绩。着实太奇怪，上一世斯柳可不是这般大张旗鼓地回到妖族，也不曾杀掉妖族的长老。
剧情的走向出乎屠芃芃的意料，她右手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卧榻扶手。本想着重活一世，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最终可以毫不费力地手刃几个仇人。
可如今，和上一世截然不用，那岂不是从零开始？
难道老天是在疯狂暗示自己，不可走捷径，还是要励精图治才行？
是夜，屠芃芃脱去外衫，在温泉中盘腿调息。想不到冲破自己结界竟然伤得这么重。该死的斯柳，恨得牙痒痒。
当斯柳蹲在池边，望着烟雾深处闭眼凝神的女子，暮山紫色的肚兜衬得肌肤白若凝脂，突然玩心大起。掬起一捧水，就往屠芃芃浇去。
调息被打扰，险些乱了心神，走火入魔。屠芃芃缓缓睁开眼，怒气十足看着眼前含着笑的貌美男子，还来不及破口大骂，便从口里喷出一口鲜血。
“你这混蛋！”说完失去知觉，身体无力地向水里滑落。
斯柳眼疾手快，跳入水中，一把捞起沉在水里的屠芃芃。怀里的魔尊，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哪还有从前那般明媚的模样。
“咳咳。”屠芃芃，吐出两口水，眼前是斯柳那种讨厌的脸。
“你这几天，去和谁打架了？”斯柳皱着眉，“伤是怎么回事？”
屠芃芃内心都快被气炸了，管得真多！还去和谁打架：“你看我伤成这般，能打得过谁！”
气鼓鼓地在斯柳怀里挣扎了几下，这混蛋抱这么紧干嘛：“还不把本尊放下来！”
斯柳轻轻放开屠芃芃，继续问：“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提还好，现在屠芃芃一听他追问，就恨得牙痒痒，抬手就一掌向他面门袭去，打死他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斯柳一把抓住屠芃芃向她袭来的手，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无奈的说：“芃芃，你别胡闹。”
现在受着重伤，强行运行神力，势必会伤到自己，道理屠芃芃都懂。可是这些天，日夜都想着上一世含恨羽化，重生后事情变得难以预料，屠芃芃就心烦意乱：“妖皇，你以为二十几道天雷就跟捶背一样吗？”说完，也不知是气极还是委屈，眼眶中竟蓄起了血泪。
在自己身边潜伏了十来万年的大骗子，屠芃芃真的很像一掌把他给了结。十万年的日日夜夜，他居然勾结神族把自己害得羽化。
斯柳，眯了眯眼，把将将有了情绪的屠芃芃往自己怀里一带，抓着手往她体内渡去灵力：“魔尊修为深厚，二十几道天雷，不至于此。”
“我怎么知道自己结界这么强！”屠芃芃脱口而出，注入新的灵力，身体渐渐好转。
“哦？”
斯柳搂着屠芃芃的手收紧，危险地询问着：“你给自己放了个结界，”他危险地笑着，“所以就把我关在结界外，让我承了二十来道天雷。”
“呃，这不你受得越多，就会越强吗？”这个烂借口，屠芃芃自己都不信。
斯柳邪邪地勾了勾嘴唇，手指摩挲着屠芃芃挂在脖子上的那条暮山紫色的缎带：“若是你再让我多承十来道天雷，我修为便可十足十地恢复了。”
“放肆！”屠芃芃从斯柳怀里挣脱，气得牙痒痒：“倒是本尊替你挡这天劫挡错了？”看看，再次印证了，果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屠芃芃再也不管自己是否受着伤，幻出一件红色外袍，手里执一柄长剑，跃出水面，挽着剑花俯冲向斯柳。还是早日将他除掉，以绝后患。
剑锋柔韧凛冽，如破空之势。
斯柳亦跃出水面，微眯着眼，看着屠芃芃狠绝的表情，化出一条鸦青色的光影，蛟龙一般向她抽去，顷刻之间，便团团围住屠芃芃。
猝然之间，屠芃芃撤掉剑招，左手向着鸦青色最盛处击出一掌。这一掌她用了实打实的灵力，掌风划出一道红色的光芒。红色鸦青色瞬间交织在一起，池中的温泉亦被卷上空中，形成几个水柱。
然而，那鸦青色光影，骤然寂灭，没入无边的夜色。
屠芃芃收回灵力，满口腥甜，嘴角溢出滴滴殷红的血液。该死的，让他给跑了。
刚要转身，又一道淡淡的鸦青色光影突然跃起，迅速向屠芃芃滚滚而来，却只是缠住她的腰。
屠芃芃脸色突变，这厮怎如此之快。电光火石之间，斯柳已钳住她手，带着微微怒意：“芃芃，你到底要如何！”方才，屠芃芃眼中的狠厉，他不是没有发现：“你伤得太重，不要动灵力！”
相识十万年的情谊，就算他从一只梼杌幻做人形，她也不该恨自己才对。
到底要如何？屠芃芃眼眶染上一片微红，居然好意思问到底要如何：“你就是这般诓骗我，潜伏在我身边十万年，到底有何企图！”
斯柳语塞，他竟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屠芃芃的问题。她微红着的眼睛里盛满怒气，嘴唇气得微微发颤。
“你好好养伤，我忙完再来寻你。”斯柳伸手抚了抚屠芃芃颤抖着嘴唇，片刻之间化为一道有形无质的鸦青色光影，趁着婆娑的曼珠沙华花影，潜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