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而来,是斯柳微微温热的呼吸,屠芃芃下意识偏过头,却被他搂住动弹不得。
“躲什么?”他将清隽的下巴抵在屠芃芃的耳畔,轻笑了声:“反正我俩朝夕相对了十万年,一同沐浴也是常有的事。”
斯柳不疾不徐地说着,一息温热的扑向屠芃芃的耳廓。触电般的感觉顿时萦绕着她的全身,她四肢僵硬无比,白皙的脸和脖子立刻红成一片,就连耳朵也窜出一片殷红。
屠芃芃闭着眼,颤巍巍地说道:“放肆!你这孽畜!”
说罢,便想要转过头,用眼神震慑这不要脸的孽畜。
可万万没想到,斯柳的嘴唇正好停在她耳边,她猝然一扭头,又软又冰的双唇不经意触碰到她的耳廓。
屠芃芃四肢更是无力,羞愤得几乎快要哭出声来。好歹也是十四万年,且还重活一世的魔尊。
斯柳搂着她纤腰的手微微收紧,传来一阵阵滚烫。
沉寂无比的寝殿里,毫无声响。屠芃芃只见他眼中星辰大海,喉结轻轻滚动着。
饶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低声呓语:“本殿下可是妖皇,自然比那鬼族太子与你更加般配。”
除开上一世及这一世的重重私人恩怨,屠芃芃扪心自问,这妖皇的确长得颇为好看。
可是,他始终是潜伏在自己身边的奸细!肯定是有阴谋!
寝殿之中,缠绵缱绻,令屠芃芃神色恍惚。许是两人此刻动作过于亲密,斯柳的温柔气息将她团团为主,大脑几乎是停止了思考。
屠芃芃稍微垂下眼睑,便见他微微敞开的衣襟,白皙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真是……
真是秀色可餐。
突然,一股冷风吹进寝殿,床榻的紫红色纱幔摇曳着。
屠芃芃凤眼微缩,眼前出现了鸦青色战甲的男子,长发飘散,冷傲地举着一把剑对着她,凉薄的嘴唇吐出几个字:恭送魔尊上路。
她惨绝地叫了一声,浑浑噩噩的脑子终于清醒过来。整个人仿若埋在阴影之中,垂着的眼眸遮掩住了她滔天的恨意,令斯柳完全分辨不出她此时的情绪。
只以为她再次毒发:“还不把药吃掉!”
说罢,将归元丹塞进她嘴里,斯柳轻轻叹了口气:“我方才是逗你,这又是动什么怒了。”
屠芃芃大口吸着气,全身传来阵阵钝痛,仿佛千万根银针穿刺。一张脸惨白如纸,额头上渐渐淌落几滴汗珠。
她因方才的恨意,急火攻心,完全抑制不住体内的剧毒。
痛意涌入骨骸,阵阵袭来,屠芃芃咬着牙,恨不得自断经脉长辞于世。
突然,斯柳抱住她,握着她的手,向她渡来修为。
屠芃芃迷惘地抬起头,看着斯柳微蹙着眉。他为何如此?为何要救她?
顷刻之间,斯柳的修为与归元丹便纾解了她的毒性。
屠芃芃揉了揉方才因疼痛了流泪的凤眸,“咻”的一声从塌上撑起来。
解毒之后的魔尊,哪还有半点柔弱的模样。屠芃芃阴森森地对着斯柳笑了笑:“妖皇可是想与本尊双修?”
眸底一片笑意,斯柳还是更习惯她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双修之事,改日我们再议。”
说罢,伸着修长的手指,托着她的下巴:“到底为何中毒?”
明明此刻动作如此暧昧,但两人眸底却毫无半分情欲之色。
“还是拜妖皇殿下所赐。”屠芃芃唇边扬起薄凉的讥讽。
斯柳不喜她这般对自己说话,仿佛有着血海深仇。皱了皱好看的眉头,轻轻问:“你是不是去取帝女桑了?”
屠芃芃微微点点头:“有人在那里提前埋伏,就等着我去送死。”
虽说上一世,妖皇斯柳勾结神族,亲手送自己羽化。可静下心来一想,如今神族野心昭昭,神君修为深不可测,前不久神后生辰之上更是诬陷斯柳窃取隆腾印,现在与妖族联合,对魔族最有利。
至于上一世的仇恨,待到利用他保全了魔族,再诛之。
“那隆腾印,”屠芃芃想了想,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得将它寻到。”
若是神族四十万神兵成功从虚弥幻境中出来,那六界必将倾覆,惟有隆腾印在手,方能诛杀一切神族!
斯柳左手摊开,一方金色的方印悬在空中:“既然他们要进虚弥幻境,便放他们进去便是。”
他虽面带笑意,却让屠芃芃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这笑,着实冷若冰霜。
“原来这毕方鸟是真的不会说谎。”屠芃芃迟疑片刻,终究还是侧过身,挑眉说道:“不知妖皇殿下可愿与本尊一同进那虚弥幻境探探?”
瑶池边,她替斯柳接下神君那一掌,世人皆以为魔族与妖族沆瀣一气,何不将这做实。
“若是魔尊答应与本殿下双修,”斯柳眼神在屠芃芃脸上暧昧地游离:“那本殿下倒是愿意考虑。”
“你这孽畜!”屠芃芃杏眼怒瞪,正想扬起手,一掌把斯柳给拍死。
“嘶。”胸口的剑伤被猝然撕裂,她收回扬起的手臂,捂住自己的胸口。
“都活了十四万年,”斯柳伸着手,扶住牵扯到伤口的她,无奈道:“你堂堂一个老魔尊,哪来那么多气啊。”
老魔尊?
屠芃芃气得一口老血往外喷,老魔尊?她老吗?感情这孽畜是在嫌弃自己年纪老,人老色衰?
真真是找死!
说实在的,屠芃芃自己也弄不清,为何重活一世,面对着那欺骗过她,利用过她,甚至还一剑刺穿他心脏的容彻,她能做到波澜不清,心如止水。可面对着这个相守十万余年的孽畜,她既然每和他说一次话,便气得神力逆行,浑身颤抖。
不过是一直不念旧情的坐骑罢了,屠芃芃默默对自己说。
胸口的剑伤渗出点点血迹,斯柳从塌边站起身,将从密室中带来的白色瓷瓶递给她。
屠芃芃接过瓷瓶,手指轻轻婆娑着瓶身,想着何时将这梼杌的肉割下来,送到饕餮那里去煮一顿。
头顶传来斯柳的咳嗽声:“你若是愿意,我就帮你涂药。”
寝殿空气凝着尴尬,屠芃芃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