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得正好,过下户吧。我手上有委托,直接跟我去过户就可以。”
洛文漠听她这么说,眉色微沉。林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担心。洛文漠最后却只将她拉在怀里,抱了抱,“小浅,谢谢你。”
他没有多说,但所有的意思都已经隐在了这声谢谢里头。林浅豁出命去为他争取回了这座山,现在连过户都想得这么周到,他真不知道怎样报答才好。
两人办好变更手续,又交了一笔税,便手拉着手走了出来。因为之前洛文漠早就提过要去看望自己的父母,林浅索性和他一道。两人去了墓地。
“爸,妈,这是林浅。”到达时,洛文漠率先将林浅推了出去,轻声道。林浅的眉色一扬,意识到他已经完全认可了自己。这,算是见父母了?
想到这里,她的脸又红了起来,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对着二老的墓碑鞠躬问好。
洛文漠牵着她的手坐下。
“以前,父母总是很忙,他们忙于生意,总把我放在爷爷家。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面,我对爷爷的感情更深一些。
他眯着眼,陷入回忆,“后来,爷爷过世,他们不得不把我带走。最开始的时候,我不愿意跟他们过,总是闹着要回去找爷爷。我父母也不生气,总是好声哄着我,让我听话。”
“因为我,他们经常得留下一个陪我,收入也因此减少了许多。但他们从来不会怨我,对我始终那么好,我这才慢慢接受了他们。”他缓缓而谈,说的是和父母在一起的那些过往。
“随着我的长大,他们的情况慢慢好转,经济也好起来。他们准备再要个孩子,但却还是先问了我的意思,我同意了才敢备孕。当年他们离世的时候,我母亲……其实已经怀了妹妹。”他的眼眸垂了下去,眉间悬着忧伤。而林浅的心也狠狠一挫,那一撞,一尸两命啊。
因为封鼎和自己的关系,她不敢出声,甚至觉得无比内疚,只能无尽沉默。
洛文漠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说起来可笑,我现在都想不起他们的样子了,甚至连他们发生车祸那天自己干了什么都不知道。只记得清醒过来时,他们已经双双落在殡仪馆里,身体冰冷,我站在那儿哭都哭不出来。”
“什么?”林浅本来听到伤心处,心情复杂的,却被他这话猛然惊动,睁大眼,脸色都变掉,“你……记不起那天自己做了什么?”
她的心,莫名一凉。
洛文漠点头,“是的,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这,应该叫选择性失忆症吧。我努力了好久,唯一能想起的是,前一天爸爸说要陪妈妈去产检,问我去不去,我拒绝了。”
“我当时为什么要拒绝呢?如果当初和他们在一起,是不是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至少,发生危险的时候,我可以帮帮他们。”此时这话里,满满的悔意。
林浅再也听不到他说的任何话,脑子早就凌乱。林鸢说过,洛文漠得了选择性失忆症,所以记不得当时发生的事情,林鸢还说……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一定是林鸢以前跟洛文漠相处的时候听他提起过这事儿,听他说自己想不起那天的事,所以才有意加以利用,编故事来骗她!
林浅宁愿相信,洛文漠的父母是她撞的,也不要他跟这件事扯上半点关系!
“我们走吧。”她知道提这样的要求不对,但就是一分钟都坐不下去了。洛文漠轻轻点头,却没有马上离去,而是低身将带来的酒撒在他们坟头。林浅回头时,突兀地看到了林鸢,正站在那儿冷冰冰地笑。
在这里怎么会看到林鸢呢?
她眨了眨眼,又揉了揉,再看时,林鸢已经不知所踪,只有那处的芦苇草,动得比别处要快些。
这里偏远,一天是赶不回去的,加上办了不少事,时间不早,洛文漠和林浅决定第二天再走。他们住进了当地条件还算不错的酒店。
洛文漠因为要找人代为管理那座矿山,所以暂时离去,林浅一个人留在了酒店里。她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要发生,却想不透会发生什么。
最后,她摇摇头,逼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
洛文漠离开后,她一直呆在酒店外头的小花园里。此时风凉,她意识到有些冷,准备回房间去,起身时,又看到了林鸢。她有如幽灵一般,淡着一双眸子看着自己,那眸光虽淡,但总蕴藏着某种让人很不舒服的东西。
林浅惊了一下,“你竟真的来了!”所以,在洛文漠父母的墓地旁边,她真见到了林鸢,不是幻觉。
林鸢走了过来,“你知道吗?文漠哥说了,他只会带最喜欢的女孩去自己父母的墓地给他们看。你们结婚的时候,他闭口不提这件事,我很开心,因为这足以证明,他一点都不喜欢你。这才是我卯足了劲儿,哪怕他结了婚都要对他不离不弃,要和他纠缠在一起的原因。”
“我曾以为,我才会是那个幸运儿,可谁曾想,你这个下堂妇竟然取得了这个资格。”她的用词极不客气,唇齿间咬着恨意和嫉妒,还有浓重的不甘!
“林浅,我这么说,你是不是很得意,很开心?”
林浅没有出声,因为知道,林鸢这么大老远来,并不是为了让她得意和开心的。她冷下了脸,“林鸢,你在我这儿,在洛文漠那儿,都早已臭了名声,你的话再也没人听了,所以,别再枉想能说出什么让我难过,或是分开我和洛文漠的话!”
林鸢也不急,看着她,冷冷地笑。那笑竟让林浅生起一股莫名的冰冷和惧意,让她觉得,这并不是笑,而是毒蛇喷着满满毒液的蛇信子正朝自己扫来。
她迈了步,转身朝酒店走去。
林鸢的声音已经响起,“洛文漠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敢去验证?林浅,你在怕吧。可怕有什么用呢?这是事实啊,你若不去验证,我只好去找洛文漠说这事儿了。”她一副自己不好过就不让你们好过的样子。
林浅狠狠扎了步,“林鸢,你够了!我们没有对不起你,如果不是你咄咄逼人,做了太多错事,也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为什么要拉别人垫背?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去找洛文漠,我一定会倾尽全部力气,跟你对抗到底!以我现在的能力,让你消失,还是做得到的!”
这是她对林鸢吐过的最狠,最绝决的话!不把这个疯子吓住,她还会闹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