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就剩了孤寡老人安兴学,难得耳根子能清净一晚上,他收拾了碗筷,慢慢悠悠洗完碗。
给泰迪倒上狗粮,心情好,又给它开了个肉罐头。平常泰迪很少能有这么高的待遇,还肉罐头呢,按照老安的话说,能吃饱就不错了。
它狼吞虎咽,毛茸茸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可爱的连安兴学的少女心都被勾了出来。
他摸着泰迪的头,慈爱的说:“咱爷俩可是一个阵线的,你可不能做叛徒!”
自从被秦暮阳送来,除了打针、洗澡、体检这种抛头露面的工作,其它的大多由安兴学负责。
本来安墨还主动承担了遛狗的工作。
可有一阵儿,泰迪老往她的床头撒尿,把她惹毛了,轻易不再遛狗。
泰迪作为一只公狗,自然不想整天跟个身上有墨水臭味的老头玩,可谁让它理亏呢。
这可真是狗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呀。
安兴学瞅着泰迪吃得差不多了,拿了狗绳,准备出门遛狗。
想起来他阳台上的花儿今天还没浇,又拿了喷水壶去浇花。哼着小曲,夜空今晚看起来都格外动人。
可对安兴学来说这么愉快的时刻,竟然有人忍心此刻来叨扰。他等了一会儿,见门铃声丝毫没有停下的趋势,才不情不愿的去开门。
秦暮阳带着安墨和朱女士刚走不久,所以不可能是她们。开门一看,果然。
“你是·······晓寒?”
安兴学只记得苏晓寒的名字,并不记得她的姓氏,两人在安墨大二那年曾见过一面。
门口站着的正是穿着黑色连衣裙,表情极为不自然的苏晓寒。她身后还站着马萧。
苏晓寒没想到是安兴学开门,表情非常不自然,嗫嚅着叫了声:“叔叔。”
“你们有什么事吗?”
虽然安兴学极其不待见马萧,前不久,他的父母还来闹过。
但他并不是记仇的人,作为一名老师,不管是不是自己教过的学生,看到年轻的孩子,总会宽容一些。
苏晓寒低着的头不情不愿的抬起来,眼睛并不敢直视安兴学,四处飘乎,偶尔才落到安兴学身上的某一点。
“那个······安墨在吗?”
她的声音很低,若不仔细听根本分辨不出来她哼唧的是什么。
马萧只在她身后站着,像失了魂,眼睛的光四处飘散,就是不往安兴学身上走。
“安墨出去了,你们有什么事吗?”
等了半天,也不见苏晓寒回话,安兴学耐着性子又问了一边。苏晓寒这才低着头,非常不好意思的说:
“我想找安墨借点钱。”再抬起头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是梨花带雨。
苏晓寒和马萧本不想跑到安墨家里借钱。
可班里大多数同学一毕业就自动把她从通讯录里删除了,几个好心没删她的人,也把她拉黑了,听说这都是宋晓蕾的功劳。
至于同寝室的,明明知道她们的工作室地址,但大家早都撕了脸皮去,肯定不会借钱给她,想来想去,只有安墨的性子最软,说几句好话就行。
给安墨发微信、打电话,才发现自己被拉黑了。这件事情又必须背着蓝宝儿和吴澈,所以只能跑到安墨家来。
估计晚上七八点钟,安墨肯定在家,看到开门的是安兴学,才发现自己把安墨和家长住在一起的事情算漏了。
安兴学听说是借钱来的,也没让他们进门,问:“借多少?”
苏晓寒颤巍巍的伸出两根手指头,头更低了。
“两万?”安兴学瞪大了眼睛,吃惊的说。
“两千。”
马萧的声音自苏晓寒背后传来,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像苏晓寒那么羞愧的模样更是无迹可寻,阴沉着脸,仿佛是来要债的。
“借钱······”安兴学有些犹豫,“做什么呢?”
苏晓寒抬起头,用被眼泪冲刷的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安兴学。
老安的心都要化了,这双眼睛仿佛来自雪山之巅,终年被大雪覆盖,被阳光洗礼,干净清澈的根本不应该出现在人群中。
“我们实在没办法了。”说着,眼泪又从苏晓寒的眼眶里一颗颗往外掉。
她胡乱一抹,接着说,“我们没钱交房租,房东说今晚再不交就把我们赶出去。”
原来苏晓寒自从把店铺搬到步行街,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房租却比之前贵一半。几个月折腾下来,手里那点存款全都砸进去了。
可她不死心,只当是因为最近行情不好。于是就开始拆东墙补西墙,终于这个月交了店铺下半年的租金,两个人的兜比脸还干净了。
苏晓寒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心想明天再卖几件衣服,兜里不就又能鼓起来了么。
下午早早关了店,回家正和马萧商量明天的模特图在哪拍的时候,房东来了。
“马萧在吗?我来拿房租。”
房东是个大妈,张口闭口她们家祖上可是皇族。只要露面,不管黑天白日,总得戴着副墨镜,一年四季身上的衣服始终是黄灿灿的。
马萧唯唯诺诺,满脸堆笑,“贾姨,今天太忙了,还没来得及去取,吃完饭我就取钱去,明天一早准给您送过去。”
贾姨瞬间变了脸色,“转账也行啊!”说着就把手机拿出来,把收款码找出来。
马萧六神无主,只能一个劲的说:“明天,明天一定交。”
贾姨炸了毛,“租就赶紧交钱,不租麻溜收拾东西给我腾地方!我这房子又便宜又干净,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号呢!”
马萧只能一个劲的点头称是,贾姨走的时候落了狠话,十点之前还没收到房租,十二点之前就搬家走人。
苏晓寒惊恐地看着贾姨离去的背影,心惊胆战的问马萧怎么回事儿。
这房子是用马萧的身份证租的,也一直是他和房东联系,先交了三个月的房租,觉着住的不错,他就跟房东续租了半年。
没想到和店铺里交房租的日子是一天,马萧看着苏晓寒为了店铺的租金着急上火,嘴上冒了好几个大泡。他也没有收入,只好想着等房东来收房租的时候拖拖日子。
怎么办呢?
两个人一筹莫展,苏晓寒的妈妈已经回老家去了,算着日子,老两口的工资应该还没发,估计这个月家里也拿不出钱来。
马萧则不敢问家里要钱,虽然他的妈妈泼辣,但家里的钱在爸爸手里。那老头最看重脸面,自从打安墨家回去,就再也没理过自己。
他的心气又高,平日里只跟高年级的玩,同级的都被他的狐假虎威弄得,见了面点头哈腰,转过脸就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