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件小插曲之后，我问北阴，猰貐是什么意思，北阴说：“大概屏翳在算计着什么。”
我叹了口气，我记得猰貐说过，他是来带走阿雅的吧，那么他算计的，也应该是阿雅。我是不是可以猜测，猰貐之所以那个时候不和我们硬抗，是因为还不到时机，而且那个时候的阿雅，其实也算不得是多厉害的厉鬼。
他们一向要的鬼，都是相当厉害的那一种了，而且还是迅速培养起来的。阿雅确实一开始杀了人，如果继续下去，有可能也就达到他们的要求了，但被我们阻止了，那么猰貐就应该不必要出现了。
然而他却出现了，那就说明，还不到时候，同时也说明，他们要让阿雅成为厉鬼的引子，并不是让她杀人，那么到底是什么。
次日夜晚，我去看了阿雅，阿雅的状态要比之前好很多，大约是微微有些适应了吧。
阿雅看到我，面色有些复杂：“你昨天给我看的那些，是有用意的吧？”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是有些用意。”
阿雅接着问：“是关于那个男人的？”
我点头，既然被猜出来了，也就没有必要继续隐瞒了：“那个男人，其实他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吧，他去逛街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被你的身体给吸引了，就把你的身体给买了回去，又不想让别人知道，就亲自动手给了换了身衣裳。”
阿雅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突然暴走，而是歪着头问我：“你们这个时代街上都卖尸体的吗？”
我摇头，想了一下怎么给他解释这个黑市：“你们那个时候，应该有地方会卖那种不能放在明面上买卖的地方吧，他去的，就是那种地方。”
阿雅点头：“去那种地方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吧。”
我不可置否，确实，混黑道的，也算不得是好人，我也没有要给他洗白的打算，只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意义上的好与坏吧，这要看你怎么定义。”
阿雅好像不是很能理解我的意思，疑惑的问：“什么意思。”
我沉吟了一下说：“给你举个例子吧，我记得，你们那个时候，有个词叫做侠盗，就是偷不义之财，去救助穷苦人家。也许对于穷苦人家来说，他就是好人，而对于那些丢失了东西的人家来说，他就是坏人。你，明白吗？”
阿雅认真的思考着我说的话，回答道：“可他偷的是不义之财，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我摇了摇头：“大概很多人的想法都和你一样，可是盗亦有道什么的，全是胡说八道，贼就是贼，没有什么好贼与坏贼之分。随便偷点东西抢点东西送人，就叫狭义了吗？要是就因为很多人们认为侠盗是好人，他做的事好事，越来越多的人去效仿他，你说，好还是不好？”
阿雅沉默了，也许是因为我说的太过颠覆她的认知了吧。很正常啊，一看阿雅就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哪会知道外面的险恶。在她们的心里，大多很多东西都是黑白分明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我坐在凳子上，杵着下巴：“阿雅，问你个问题吧？”
阿雅投来询问的眼神，我问：“你很爱你相公吧？”
阿雅毫不犹豫的点头，我笑了笑，接着问：“如果说，你相公也因为很爱很爱你，而做了伤害别人的事，你会怎么看你相公？”
阿雅笑了，笑的很灿烂，很美丽：“谢谢凤姑娘，我想我懂了。”
我耸了耸肩，没说话，阿雅又说：“姑娘是想让我不要对那个男人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吧。”
我说：“对啊，就是这样。因为他想叫你来着。”
阿雅笑容淡了：“他看上的，大约只是我那副皮囊而已，红颜枯骨，容颜没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煞有其事的点头：“那你怎么知道你相公不是因为你的容貌才喜欢上你的？”
我本以为阿雅会毫不犹豫的说，他相公肯定不会，却没想到，她迟疑了：“相公曾经说过，他是在那片桃花林中，对我一见倾心的。”
我杵着下巴歪头：“你什么时候见一下那个男人。”我想她已经有了决断，其实一见钟情一见倾心什么的，我都是不相信的。我认为，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蓄谋已久。
阿雅自嘲的笑了一下：“姑娘怎么不反驳我了？”
我略微有些尴尬：“阿雅这么聪明的人，自然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了。”
她又问：“如果那日的我，是一个容貌可憎的人，你说相公还会不会对我一见倾心？”
我很想说，当然不会了，但她相公一向都是她的死穴，还是少戳的好：“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不是你相公，对吧？”
阿雅缓缓笑了，笑的很轻松，不知道想通了什么：“不如，就明晚吧。”
我点头说：“好，到时候我带他过来吧。”
走的时候，我侧头看了一眼北阴，恶狠狠的说：“如果我是一个丑八怪，你还会不会喜欢我。”
北阴毫不犹豫，毫不迟疑的说：“不会。”
这混蛋，气的我掐住他的脖子：“原来你只是看上我这副皮囊！”
北阴望进我的眼睛里，带着别样的感情：“但这世上，没有这个如果。”
我缩回手，觉不承认，我刚刚被北阴的眼神给撩到了。
不长记性的猰貐又来了，我觉得我已经不想在说什么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已经麻木了，当看不到就是了，我已经让温沁思把他的消费全给记下来了，到时候我会把单子寄给屏翳。
猰貐看到我回来，眼里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嘿，凤曦，你带我去买衣服吧。”
我掏了掏耳朵，怀疑是不是我的听力出了问题：“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这么说的？”
猰貐咬着勺子，眼里都是狡黠：“如果你带我去买衣服，我就告诉你屏翳这次想干什么。”
最终，我很没节操的在把猰貐扔出去和带他去买衣服之间，选择了后者。
面无表情的看着猰貐在商场里穿梭，因为他尸体化了，所以身上那件简易的衣袍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又因为长的太可爱，引得很多怪阿姨对他进行掐脸杀。
无视他求救的目光，我心里舒坦了不少，活该，谁让他坑我的。
北阴嘴角浮现一抹微笑：“小曦还是把他弄出来吧，他会暴走的。”
我这才我走上前，不动声色的隔开那些掐猰貐脸的阿姨们，问猰貐：“看到自己喜欢的衣服没有，买完我们就回去，时间不早了。”
只见猰貐眼珠一转，向我伸手：“妈妈抱！”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猰貐幸灾乐祸的表情，妈妈个鬼哦，这混蛋还真是蹬鼻子上脸。要抱是吧，我勾起一抹恶劣的笑，伸手把猰貐抱起，看着猰貐扭曲的脸，手下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心里舒坦多了：“怎么，还没看到喜欢的衣服？要不妈妈给你买吧。”那个妈妈，我加重了语气。
猰貐嘴巴一憋，打算大哭，结果被北阴拎着后颈扔到了地上：“别累着你妈了，自己走。”
猰貐黑了脸，周围的人看我的目光各种羡慕嫉妒恨。
最终猰貐买了一堆衣服，我全部都拿回家烧给他了，反正这份账单我一样会寄给屏翳。
我耐着性子问穿着新衣服一脸兴奋的猰貐：“现在可以说了吧，屏翳这次想要干些什么？”
猰貐故作深沉：“看在你帮我买了新衣服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只要那个女鬼把那个叫孙邈的人杀了，她必成厉鬼。好了，我出来挺长时间的了，该回去了。”
我思考着猰貐的话，阿雅把孙邈杀了，就一定会成为厉鬼，这是为什么。
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我看向北阴：“你查一下那个孙邈的前世什么的，有没有和阿雅有交集。”我觉得孙邈有可能就是阿雅口中的那个相公啊。
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北阴给我的结果就是，孙邈曾经是阿雅的相公。
只是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屏翳突然要把这个事情透露给我，我可不认为猰貐敢在屏翳不允许的情况下来告诉我。
北阴开口：“以近日来的情况来看，那个女鬼已经不可能会一见面就把孙邈杀了的，而一旦第一次见面没有下手，后面一定会有所怀疑。”
我去，这么说来，即便不知道屏翳的打算，我们也是阻止了阿雅变成厉鬼的，我特么太亏了，现在童装可贵了。
不行，我现在就要给屏翳寄账单，真是气死我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孙邈穿的一身帅气西装，要进博物馆的时候还有些小紧张，我忍不住吐槽：“你别弄像是去约会似的，只是让你们见个面啊。”亏得他还是黑道老大呢，多大点事，就紧张成这个样子。
远远的看着嫁衣，孙邈停住了脚步，怎么都不愿意再往前，我有些头疼：“你是要怎样，都到这里了，你不走是个什么意思？”
孙邈连之前的那种游刃有余的笑都放弃了，紧张的说：“她会不会，会不会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