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被吹散之后,黄沙之下的东西呈现在我眼前,累累白骨,丝毫没有因为黄沙的侵蚀而变为粉末。
血红的月亮又往上升了些许,撒下的光更红郁了些,还透着一丝丝诡异,不远处的黑影在若隐若现。
那些白骨之上,有什么东西钻了出来,一点点变大,形成一个花骨朵的样子,慢慢舒展开来。
尖尖的叶子慵懒的往外延伸,卷曲,血一般的红色,带着一种妖异的美感,和白森森的骨头相得益彰。
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句话:枯骨生出曼陀罗。
随着花朵彻底盛开,抬眼看出去,都是花的海洋,有黑色的烟雾从花朵的中心飘了出来,越来越壮大,渐渐有了形状。
兵戈铁马,撕杀呐喊声不绝于耳,阴风开始怒嚎,那些沉睡的怨魂们已经被唤醒,延续着千万年前的那场战争。
北阴揽着我极速后退,刺骨的冷风顺着袖子灌进皮肤,激起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那些从没见过的物种,放佛看不到身上的伤痕,手持长矛依然勇往无前,只为赢得那一场战争。
庞大的杀戮之气在这片土地上蔓延,透过这些意识里只剩下杀戮的怨魂,我放佛看到了曾经这场战争的惨烈。
我艰难的开口,问北阴“我们要怎么离开这个地方?”
北阴回答“我们去找轩辕剑,那是封印这个地方的媒介。”
听着北阴的话,我瞬间明了,就像逢魔是通过霖来封印的一样,这个战场就是通过轩辕剑封印的。
一个巨大的黑影直扑我和北阴,强大到让我震颤的煞气也扑面而来,我抬头看了一眼,一个长相无比狰狞,体型巨大的怨魂举着一柄大锤向我们砸来,我有一瞬间的错愕。
北阴淡然的抬手,一柄乌黑的剑出现在手中,泛着青芒,看似随意的抬手一劈,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那个大锤被劈成了两半,那个东西也轰然倒塌,化为尘埃逸散在这片空间。
我整个人都看呆了,第一次看到北阴出手这么霸道。
北阴低头,对上我的目光,唇角微勾“怎么,是不是开始崇拜我了?”
帅不过三秒的人,说的就是北阴,总爱嘚瑟“你怎么做到的?”
北阴风轻云淡的说“这片空间,并没有规则的存在。”
我喃喃道“没有规则的存在吗?”在北阴似乎看穿一切的目光里,我缓缓抬起手,摊开手心“你说,我做一次这个空间的救世主怎么样?”
北阴回答“你现在的能力,不足以安抚这些怨魂。”
我不解的问“我不是已经拥有了女娲的力量了吗?”
北阴抬手斩落一只怨魂“你得到的力量,是残缺的,在你不愿意接纳的那一份记忆里。”
我沉默了一下,我有不接受那一份记忆吗?也许,有吧,总觉得,当我接收了那一份记忆,我就不再是我了。
跟着北阴走上一个破败的部落,这个部落已经被破坏的七零八落,垒成房子的石块,也被推到,散落各地,有几分凄凉的意味。
继续往前走着,千万年前的残址,一一展现在眼前。所带给我的悲凉意味,也更加浓重。
突然,斜地里飞速撞来一个东西,北阴劈过去的时候,它居然还很有技巧的避开撞在了我怀里。
我吓了一跳,把它捧在地上,这才看清好像是一丛头发,有些杂乱,却很长。
那丛头发动了一下,我退后了一下,头发翻了个身,露出一张脸来,他呸呸呸的吐了几口沙子,抱怨道“汝们真是太残暴了,居然把吾扔在地上!”
那面容上沾了不少黄沙,所以看的不太清楚,唯一知道的是,那双眼睛,亮的惊人,声音也有种熟悉的感觉。
就在我猜测的时候,北阴已经给出了答案“刑天的头。”
那头飞起,悬在空中“汝是何人,吾怎么不认识。”
北阴微微抬手,手中的剑擦着头颅插进地下,头颅被震了一下“汝是想杀吾?”
北阴没有回答,而是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头颅的眼睛迷茫了一瞬“吾醒来就在此地,原因为何,吾也不知道。”
我瞪着头颅问“那你干嘛袭击我们?”
头颅辩驳道“吾没有,只是汝们身上有让吾感觉很舒服的气息,所以遵从了本能。”
好吧,他这么一说,我大概相信了他就是刑天的头颅。不过,头颅也会有自己的意识,也是很神奇哦。
北阴大约不太愿意听他废话,直接问道“轩辕剑在哪里?”
刑天的头在空中转了个圈“轩辕剑是什么,没见过,也没听过。”
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北阴也不再和他废话,直接带着我越过他,继续往前走。
刑天的头在背后大叫“汝们这是打算抛弃吾?”
我笑了一下,没说话,感觉这个刑天的头真是比刑天还要逗,还有些话多。
北阴侧头,嘴角带着笑意“想知道那颗头怎么会有自己的意识?”
我点头,随后怪异的看着北阴,他才不会轻易告诉我,准是又憋什么坏心思。
果然,接着北阴就说“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我眨了眨眼,又是这样,反正又不是没亲过,本宝宝无所畏惧!
抬手环过北阴的脖子,往下一压,凑了上去,本想亲脸颊的,结果北阴侧头,吻了下来。掠夺意味太过强烈,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推开北阴微微喘着气,看到北阴眼神微暗,我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现在可以说了吧?”
北阴心情明显愉悦了几分,忽略后面那颗呱躁的头颅,说“刑天的头颅也算是一种灵宝,离开刑天的时间长了,再加上这里还有很浓郁的灵气,时间长了,也就有了自己的意识。”
我表示明白,只是“如果刑天要拿回头颅怎么办?”
北阴风轻云淡的说“抹去意识就是了。”
后面呱躁的头颅瞬间闭了嘴,我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他正打算跑,我伸手揪住他的头发“想去哪,碰了瓷就想跑,你觉得可能吗?”
刑天的头眨眨眼,瞬间一副可怜吧啦的样子“那个,什么,吾不知道你所说的碰瓷是什么,但汝绝不是那个刑天的头,绝不是!”
我挑了挑眉,有些恶意的说“是与不是,可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们说了算。”
然后抽出一根红线,将刑天的头发给扎成一个冲天的发尾,另一头捏在手里“好好表现哦。”
北阴对我宠溺的一笑“走吧。”
我眼珠一转,站在原地不动“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北阴回头看了我一眼,意味不明,却腿部微弯,我跑了两步,跃起,落在了北阴的背上,一如既往的安心。
北阴收紧胳膊,将我稳稳的背在背上,头顶的血月依然红的浓郁,丝毫没有淡去的感觉,耳边充斥着那些怨鬼厮杀的声音,以及刑天头颅的呱躁声。
不知过了多久,刑天的头闭了嘴,大概也是说累了“吾知道一个地方,有活的东西。”
我拽了拽红线,拽的那头转了几转“在哪里?”
刑天的头没好气的说“汝这么对吾,吾怎会告诉你。”
我搂住北阴的脖子问“你说把刑天的头发给剃了,是什么样的?”
北阴回答“一把火烧了不是更好?”
我一拍手掌“对哦,我也不会剃头,用火最好不过了。”
“恶毒,卑鄙!”刑天的头不断控诉着“汝们太过分了!”
等他吐槽完一波,我才悠悠的问“说还是不说?”
刑天的头抬起一把,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说,怎么不说。”
我笑了,还真的特有“骨气”呢,不知道刑天知道他的头变成了这德行,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血月落下,太阳升起的时候,从白骨里生出的红色曼陀罗,悉数凋零,腐烂,化为尘土。
那些怨魂也重新陷入了沉睡,这片空间,又恢复了那种无穷无尽的苍茫之中。
而刑天的头,也带着我到了他说有活着东西的地方。
这个地方,相比较于其他的一片荒芜,居然难得的有几抹绿色。还有一棵十分粗壮的大树,这棵大树,生命也好像快到了尽头,树干干裂,只剩下光秃秃的枯枝。
而那些所谓的活的东西,就是一些长的奇形怪状的…动物。
我有些惊讶“我以为这个地方应该都是被怨魂占据了,没想到还有生灵。”
北阴似乎也觉得有些惊讶,把目光放在那棵枯树上“这棵树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些生灵,也存活不了多久了。”
我听懂了北阴的意思“是这棵树让这些东西得以存活?”
北阴微微点头,而那些生灵,却是悠闲的躺在大树下,偶尔打闹一下,对他们将来的命运一无所知,也不知道是该为它们感到悲哀还是感到庆幸。
跃上枝头,看着这一片暗沉的空间,突然有些迷茫,我们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呢?
北阴站在我身边“这一切都是人类发展的必然,谁也更改不了的。”
我知道北阴实在安慰我,怎么说呢,实属难得。我也不是那种爱多愁善感的人,只是有的时候,会突然之间,觉得迷茫,并不是因为某一件事,而是因为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