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婉华从如梦轩中出来，看到不远处似乎准备往她这边过来的姬无心时，眼神错愕，跟着忙快走几步过去。
“婉华见过王爷。”
微微垂着头，好半天没听到姬无心说话，许婉华有些奇怪，慢慢抬起头，这才注意到姬无心一直看着湖面九曲回廊那边。
顺着姬无心的视线看过去，当看到站在湖面回廊上，一身灰红色长裙，看起来惊艳逼人的花长歌时，下意识喊了一声“嘉禾郡主”。
“嘉禾郡主？”
姬无心不知什么时候收回视线，看向她：“哪里来的嘉禾郡主？”
许婉华愣了愣，想要说那边不就是吗？
可看着姬无心看似慵懒的脸色，实则让她觉得无比压抑的气场，温婉地笑了笑。
“是婉华一时没看清，惊扰了王爷。”
凝秀正好到这边，行礼之后，并未出声。
姬无心看了许婉华一眼，许婉华很识趣：“婉华去那边走走。”
凝秀忽然跪下：“奴婢有错。”
姬无心轻笑，挑着眉玩味地看着她：“何错？”
凝秀：“郡主第一次出门时，在马车上和奴婢说过一些话，奴婢回府后，忘了汇报给主子。”
“什么话？”姬无心的视线从长廊上站着的花长歌身上一扫而过，眼底眸光格外幽暗。
凝秀不敢隐瞒，那些话她在脑子里过了很多遍，得了允许，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发现半响没听到半点儿动静。
眼角余光瞥向主子，发现主子神色惊愕，凝秀长舒口气。
当初听到嘉禾郡主那些话，她也是觉得匪夷所思。
“她总结了什么？”
凝秀想了想：“郡主后来说，那叫换位思考！”
并不是一次说的，而是有一次出门，她主动提起了那个话题，嘉禾郡主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只说了“换位思考”四个字。
看着主子看不出半点儿情绪的脸，凝秀忍不住看向湖面长廊上等着的嘉禾郡主，嘉禾郡主恰好看过来。
凝秀迟疑了一下：“主子，郡主那边”
姬无心的视线，几乎没从花长歌身上移开过。
再看花长歌……花长歌左等右等，见凝秀还在和姬无心说话，偶尔还看她这边一眼，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过来，她索性慢悠悠往前走。
“让她过来！”
听出主子声音中的冷意，凝秀没有马上点头。
姬无心看向她，眼神冷如冰凌。
“怎么？”
凝秀摇头：“奴婢这就去。”
——
花长歌跟着凝秀过来时，姬无心已经进了如梦轩。
许婉华随侍在侧，正在给姬无心奉茶。
“见过王爷！”
看到许婉华，花长歌有些印象：“许姑娘也在。”
许婉华愣了下，看着眼前的秦无忧，只觉得不管从哪里看，哪里都觉得违和。
似乎……和之前见到的秦无忧，判若两人。
“无忧妹妹，这里是如梦轩。”
花长歌点头：“然后呢？”
看着许婉华更加惊愕的神色，花长歌眼神闪了闪，转而看向坐在主位上不说话的姬无心。
“我是奉命前来，没想折腾什么。”
许婉华：“……”
这绝对不是以前的秦无忧会说出的话。
秦无忧每次看到她，都是不屑鄙夷的眼神，看她的时候微微抬着下巴，嘴角也是讽刺的笑。
时不时地讽刺她两句，连绵里藏针都懒得做，而是直接劈头盖脸喷她一脸，无比反感从青楼出来的她。
想到青楼，许婉华忽然想到在神武将军府不过一面之缘的嘉禾郡主，惊艳的容貌，雍容的气度，还有那句“职业不分贵贱”，让她无比震撼。
即便是男子，喜欢在青楼放纵，可若是娶青楼女子为妻，完全是天方夜谭。而世间女子，提及青楼，更多的是不耻和憎恶，毕竟男人们喜欢在青楼寻欢作乐，而青楼女子就是勾引男人们的罪魁祸首，她们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只有嘉禾郡主，那个看起来惊艳逼人，又雍容华贵的少女，哪怕被成王悔婚，依然活得肆意张扬。
许婉华想，若是她经历嘉禾郡主经历的那一切，或许早早就已经死了。
家中遭逢巨变时，她当初选择了跟着家人一起走，遇到一人，以为是救赎，到头来却入了青楼。
以前她对秦无忧避之不及，但是看着眼前的秦无忧，许婉华第一次没去在意姬无心的神色，而是笑着出声：“无忧妹妹能过来，姐姐很高兴。”
花长歌呵呵一声：“不是该觉得我会坏了你们的好兴致？”
许婉华懵，跟着明白过来，面颊微红，眼波流转地看向姬无心，又急急收回。
“怎会？”
花长歌又呵呵一声，视线落到姬无心脸上。
“王爷让凝秀传我来，所为何事？”
姬无心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只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紧地锁住她：“本王无事，不能让你过来？”
不给花长歌说话的机会，姬无心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婉华，你说呢？”
许婉华心头跳了跳，直觉秦无忧和王爷之间，好像有哪里不对。
王爷向来情绪不外漏，笑的时候未必是真的高兴，不笑的时候，也未必是真的生气。
如今这般……显然是生气了。
整个厅中，空气明显变得阴冷。
许婉华斟酌再三，觉得不能掺和。
“无忧妹妹，我这边炖了银耳莲子羹，正好王爷和你都在，我端过来给你们尝尝。”
话是这么说，许婉华心里没底。
王爷最不喜欢府中的人阳奉阴违，而她并没有回答王爷的问题，而是转开了话题，借机溜走。
“还不去？”
紧绷的身体猛地放松，许婉华深吸口气，行礼后急匆匆退开。
边上候着的丫环不敢迟疑，忙跟着一起离开。
大厅中，姬无心和花长歌彼此对视。
“换位思考？”
花长歌一时没反应过来，姬无心似乎也注意到：“凝秀！”
哈！
凝秀啊！
花长歌笑了下，淡淡出声：“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让她长点儿知识，毕竟对女人来说，除了男人，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姬无心太阳穴跳了下，黑沉幽暗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在翻涌。
“呵！女人不就该在府中相夫教子？”
花长歌嘴角一抽，望着眼底深不见底的姬无心。
“王爷好见识！”
敢讽刺他？
姬无心心底的火气窜了出来，若不是想着那晚对她确实有些过分，早已经将人拽入怀中。
耐着性子，姬无心幽幽一笑：“这些年来，你在相府中，都接触了什么人，看了些什么书？”
据他所知，这世上可没有哪本书，会有那样骇人听闻的内容。
花长歌笑：“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恰好找到了一些奇书，多看了些！至于人……没有！”
姬无心：“……”
就像是明知道她这个人不对劲儿，可根本找不到半点儿蛛丝马迹，证明她不是原本的花长歌。
一如现在，除非他能读尽天下书，才能笃定她说的不是假话。
他信了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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