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洲王府，花长歌从那天出去后，每天都会出去转一圈，有时候去西市，有时候到东城，有时候去南门，有时候再转到北门，走走瞧瞧，吃吃喝喝，几乎将所有她感兴趣的吃食吃了一遍。
凝秀白天跟着花长歌出府，晚上等花长歌休息后，去前院书房回禀姬无心，事无巨细汇报一遍。
姬无心翻着一本书，懒懒地问：“她心情如何？”
凝秀垂着头：“郡主瞧着心情很好。”
呵！
将手中的书丢在桌子上，看似随意地动作，立在书房中的凝秀却浑身紧绷，感受到一股寒气迎面袭来。
“很好？有多好？”
不敢隐瞒，哪怕或许会触怒主子，凝秀快速回话：“郡主作息规律，食欲也很好，甚至时常还会带一些点心回府给清荷园中的下人们吃。”
书房里的温度分明瞬间下降，那种属于上位者的威压扑面而来，凝秀秀丽的脸颊一点点泛白。
“她果然很好！”
府中下人都有的点心，他这个王府最大的主子，连半块儿渣渣都没看到。
若不是凝秀每次过来都会将花长歌带回府的吃食送一些到他这边，由他过目，他怕是连见都无法见到。
嘴角勾起，姬无心沉着脸。
“既然清荷园的下人嫌王府待遇不好，现在马上去，全部赶出去发卖！”
凝秀猛地抬头，看到嘴角带着笑，但是眼底尽是阴冷的主子，不敢有半分迟疑。
“是！”
见凝秀还在书房中杵着，姬无心阴冷地哼：“想死？”
凝秀浑身一抖，用毕生最快的速度出了书房，直奔清荷园。
不敢惊动嘉禾郡主，她用最快的速度，去了下人们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花长歌按照惯例去后院打拳，同时开始练习练习了一阵子的箭术。
用早餐时，发现今天的清荷园尤其安静。
凝秀依然和平时一样，看起来清冷不好说话，站在一旁安静的几乎不存在一样。
眸光一扫，花长歌明白过来。
“这院子里其余的人呢？”
凝秀：“已经全部发卖。”
花长歌诧异：“为何？”
凝秀早想好了理由：“有人手脚不干净，无人承认，按照府中规矩，自然全部发卖。”
“姑娘放心，人牙子等会儿就会带着新人过来。”担心嘉禾郡主不愿意，凝秀只好说出是谁的意思：“王爷让姑娘您亲自挑选。”
姬无心让她亲自挑选？
这是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不该啊，除开那天她故意买了点心和宴寒之见面，这些天她虽然每天出府，可什么都没做。
心底惊疑不定，花长歌面上不显分毫。
“我知道了！”
人牙子来的很快，花长歌用过早膳休息了没一会儿，人牙子带着二十来个年轻男女到了清荷园外。
凝秀点头后，对方才带着年轻男女进来。
花长歌坐在椅子上，正在练字。
“你去选就好！”
凝秀不敢：“王爷的意思，让您亲自挑选。”
花长歌抬头：“你先选出来，我再瞧！”
“是！”
凝秀速度很快，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挑出两名年轻男子，又挑出四名看着十五六岁的姑娘。
“姑娘，您瞧瞧这六人。”
放下狼毫，花长歌坐直了身体，一双美丽的眼睛落到凝秀挑选出来的六人身上。
附和清荷园用人惯例，不管是男是女，第一个条件就是要长得好看，两名男子眉清目秀，虽然看起来瘦弱，但是右手虎口处均有茧子，左手却干干净净，是常年拿剑的手。
四名少女看起来各有特色，但无一例外都是相貌清秀或者称得上一声漂亮好看。
身段发育的很好，多凹凸有致，看起来细皮嫩肉，不像是做粗活的那种粗使丫头。
花长歌问六人：“可都会些拳脚功夫？”
六人点头：“会些。”
花长歌笑了笑：“那挺好的，我也喜欢活动活动筋骨，当做锻炼身体，都留下来吧！”
看向候在一旁的凝秀，花长歌喊了一声：“凝秀。”
凝秀会意忙拿了一塔银票递给一直候在旁边不多话，神色非常恭敬的人牙子。
人牙子笑的见牙不见眼：“多谢秦姑娘！”
道谢后，得了示意，人牙子带着其余的人走了，新来的六人站在院子里，花长歌不说话，他们也没人出声。
“凝秀，先带他们下去熟悉熟悉环境，告诉他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等熟练了，再来侍候吧！”
凝秀点头：“是，姑娘。”
姬无心一直在不远处观察着清河园中花长歌的一举一动，见她对人牙子带来的那些人并没有在意，微微挑眉。
难道是他猜错了？
真的不过是随意出去逛逛？
一想到她的聪慧，姬无心又觉得不该是那样。
瞥了一眼清荷园外的小竹林方向，很快一道黑影出现，不过眨眼功夫到了他跟前。
“盯紧她！”
“是，主子！”
看着吩咐凝秀后，再次拿起笔开始练字的花长歌，站在清荷园外，被院子外面的盆景遮住的姬无心又看了好一会儿。
抬脚往清荷园的方向走了两步，几乎快到门口，又硬生生地换了个方向，去了别的小道。
“主子，再往前走，就是如梦轩。”
姬无心脚步未停，问高七：“谁住在那里？”
高七嘴角抽了下：“醉春阁的许婉华许姑娘。”
眼角余光注意到远处一道水红色的身影从小道出来，姬无心忽然停了下来：“许婉华？”
高七不明白主子为何忽然声音高了那么多，有前车之鉴，老老实实点头：“对，醉春阁的许婉华许姑娘。”
远处跟在花长歌身后准备出府的凝秀，听到主子和高七的对话，主动停了下来。
花长歌扭头看她：“怎么了？忘带钱了？”
凝秀摇头，看向主子那边：“王爷在那。”
隔着一片碧绿的湖水，花长歌站在九曲回廊上，姬无心立在回廊的尽头，两人四目相对。
花长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
对着姬无心福了福身，收回视线看向凝秀。
“走吧！”
凝秀：“……”
主子已经有快一个月不曾踏步清荷园，因为嘉禾郡主上次处置烟雨时狠厉果决，后院的姑娘们虽然幸灾乐祸嘉禾郡主失宠了，但没有谁敢凑上前来。
问题是……嘉禾郡主似乎一点儿不在意是否有主子的恩宠。
她不懂。
后院的姑娘们，没有哪个不期盼着主子的临幸，哪怕主子不留宿，即便是过去坐一坐，在院子门口站一站，都能让她们兴奋的不能自已。
隔着湖面，凝秀还是察觉到了主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森冷气息。
“姑娘稍等，奴婢去去就回。”
花长歌皱眉，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