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江畔,酒肆旁,桂花树下。
宴寒之立在树下,几乎以为自己猜错了。
月行中天,皎月明亮如画盘,宴寒之摸了一下被冷风刮的冰凉的脸颊,轻轻眨了下眼。
或许……是真的想多了。
莲子糕,莲子生于水中,京中附近并未有什么湖,他猜测是江畔,而京城内只有云江,女儿红是酒,代表酒肆,不远处恰好有一棵桂花树。
可惜……无人。
转身的瞬间,宴寒之察觉有人靠近。
浑身一僵,宴寒之回过身来,看到一身夜行衣的花长歌,一直拧紧的眉终于松开。
竟然猜对了。
看着一身寒霜的宴寒之,花长歌双眸赞赏。
“没想到你居然猜到了。”
宴寒之声音冷清,冷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干巴巴地说了两个字:“碰巧。”
不知为何,他忽然不想让花长歌知道,他在这已经苦苦等了整下午和大半夜,就在刚才,他准备离开。
看着宴寒之发丝上的露水,花长歌不去戳破他的心思。
从怀中拿出一塔银票,花长歌神色轻快:“拿好!”
见面额都是一白张的,宴寒之皱眉拒绝:“上次给的,已经足够!”
花长歌并未收回,而是淡淡出声:“这是让你帮我组建花阁的本钱,招收像你身边那些的孤儿,搜集各种情报!买卖自愿,不能强求!”
宴寒之眼底再次浮起警惕,盯着花长歌:“你为何要收集各种情报?”
花长歌笑一声,因为她不想一直被人困在一方小院中。
姬无心背后的实力绝对无比惊人,她若是没有半点儿自己的实力,即便侥幸离开了清荷园,出了东洲王府,也会很快会被抓回去。
“同样还是那个理由,自保而已!”
看着宴寒之眼底的警惕,花长歌抿了抿唇:“又或者,你愿意用你背后的实力,与我合作?”
宴寒之手里匕首乍现,直逼花长歌。
花长歌寸步不让,反倒迎面而上,不过眨眼间,两人已经过了十招,宴寒之眼底的神色越来越震惊。
“你到底是何人?”
花长歌反问:“你又是何人?”
似乎确定花长歌对他真的没有恶意,只是纯粹地求合作而已,宴寒之很快放下攻势,花长歌也没再出手,而是顺势收招,立在桂花树下,静默以对,似乎给他思考的时间。
宴寒之心底天人交战,他发现还是低估了对方的聪慧,没想到他早就猜到了他身份有异。
盯着花长歌,宴寒之眉眼没了以往的淡漠,而是化作一种锐利的深沉。
“我缺钱,你缺人。”
花长歌听着,眉开眼笑。
“那么……再次合作愉快!”
身边没有真心能信任的人,她想要组建自己的情报网根本不可能。
可她有钱!
宴寒之神色冷峻:“合作愉快!”
接过花长歌递过来的银票,宴寒之收入怀中。
“怎样交易?”
花长歌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中皎洁的圆月,从袖口中摸出一枚银针递了过去。
宴寒之接过,注意到银针上面极小的几乎看不清的花字:“以此为据?”
花长歌点头:“是!以后但凡是有人拿着这样的银针来找你,或者你身边的人,对方想问的消息,想办的事情,全力以赴即可!”
想到朝中现在的局势,花长歌觉得京城快要动荡起来,她若是要走,必须越早越好。
“那些护院,练的如何了?”
宴寒之神色严肃:“尚可!”
花长歌笑了下,知道他属于那种非常谦虚的性子,忽然安了心。
“挺好的!找个机会,送两人入东洲王府,一月之内,进入王府的清荷园当差!”
宴寒之眉心跳了一下,再次在心底审视花长歌的身份。
之前让宋质去打探对方的身份,结果什么都没有。
干净的几乎不存在,如今又冒出东洲王府来,宴寒之心底情绪翻涌,若是真的能得东洲王支持,何愁大业不成?
只是现在东洲王风流浪荡,与从前判若两人,他有些迟疑。
“东洲王如何?”
花长歌眯了下眼:“深不可测!”
这就够了!
看着对他似乎非常坦荡的花长歌,宴寒之觉得自己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从小在尔虞我诈中长大,他习惯了不相信任何人。
看着花长歌明亮又纯澈的眼睛,宴寒之从怀中拿出一块青色的玉佩:“这个给你,当做谢礼!”
花长歌一看那玉的成色就知道价值不菲,而且看刚才宴寒之惊疑不定的神色还有瞬间的挣扎,并没有接过来。
“举手之劳而已,何必言谢!”
本有些后悔拿出玉佩的宴寒之,忽然全身放松,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比之前也温和了很多。
“你拿着!既然是合作,你有诚意,这是我的诚意!”
见她不收,宴寒之大有不罢休的架势,花长歌点头接下。
“好!我收下!”
见时辰不早,花长歌收好玉佩准备离开。
宴寒之看着她的身影,张了张嘴,一直到看不到花长歌的背影,他到了嘴边的话依然没出口。
宴小瑜从不远处的酒肆后面出来,脸上还带着没有消散的震惊。
“哥哥,那是母妃给你的玉佩。”
宴寒之轻轻拍了拍妹妹瘦弱的肩膀:“他值得!”
从前他拘泥于死物,根本不懂迂回,才会和妹妹落到现在这样的田地,一块玉佩换大齐王朝东洲王的消息,只赚不亏。
只是不知,这位长歌,和东洲王又是什么关系。
宴寒之不耽搁,回去后马上物色人选,当晚就从宋质口中知道了东洲王府清荷园内住的是何人。
“秦无忧?风月楼头牌秦小婉的嫡亲妹妹?”
为何要送两人入清荷园给秦无忧?
“秦无忧此人如何?”
宋质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好高骛远,骄纵任性,还不知天高地厚,因为相貌有和嘉禾郡主有七分相似,因而更加目中无人。”
想到最近的传闻,宋质再次补充:“自从秦无忧得宠后,恃宠生娇,甚至连之前一直在身边照顾的秦小婉给她的丫环烟雨都被赶出了府。”
这个消息,宴寒之知道。
那天也是碰巧,他在城外乱葬岗办事,意外撞见秦小婉的人将手脚筋被挑断的一个丫环从乱葬岗内救了起来。
如此看来,那个丫环未必真的是真心侍候秦无忧,不过是监视她而已。
秦无忧得宠后就除掉这个丫环,与嫡姐秦小婉显然并非一条心。
“已经确定秦小婉是成王的人?”
宋质点头:“笃定。”
秦小婉是成王的人,妹妹秦无忧却入了东洲王府,这对姐妹花,到底什么意思?
背后,又是谁在操控?
“人都找好了?”
看到宋质点头,宴寒之吩咐:“明天就去西市人牙子那边蹲点,二十天内,我要其中两人进入东洲王府清荷园内当差!”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