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洲城,城主府。
黄三一路低头看着脚尖,一直到了城主府的大厅内,依然保持着低头,不敢多看一眼的谨慎姿态。
因着他进来的侍女退到一旁,黄三连忙跪地行礼。
“黄三参见城主。”
“黄三,你忽然到本座这里来,所为何事?”
低沉沙哑的嗓音,似男似女,让人无法分辨。
黄三握紧双拳:“回城主话,属下无能,驭下不严没能束缚住陈平赖三等人,以至于昨夜他们偷袭大齐笑伦嘉禾郡主,请城主降罪。”
本就安静的大殿,忽然变得一片死寂,黄三额头的冷汗一滴滴冒出来,很快沿着眉峰眼角,一路往下,有的滴在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上,有些渗进衣襟里。
“雷鑫!”
低沉沙哑的嗓音,语调还是之前的不快不慢,带着几分困倦不耐烦。
一名高大的男子忽然上前,手中长剑出鞘,黄三甚至连求饶都来不及,手臂上传来剧痛,跟着身体飞出撞在大厅内的柱子上,痛的他龇牙咧嘴,却不敢发出半点儿声响。
看到一面巨大的金丝檀木制成的屏风挡在大殿中央,哪怕他努力想看到城主的相貌,依然不能见到半分。
似乎对黄三断臂之痛也能闷不吭声,舞天涯笑了一声。
“倒是有长进!”
黄三顾不得血流如注的肩膀,从地上爬起来快速跪下去。
“属下谢城主不杀之恩!”
舞天涯的声音里猛地参杂了暴戾:“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黄三忙不迭点头,因为失血过多慢慢变得煞白的脸上尽是感激和劫后余生的欢喜。
“属下谨记城主教诲!”
等黄三离开后,屏风后面的舞天涯慢慢出声:“雷鑫,那位笑伦嘉禾郡主,你怎么看?”
身材健壮高大的侍卫,五官粗犷,轮郭分明。
“变了太多。”
屏风后面传来舞天涯轻轻的笑声:“这人啊……总是会变的!”
雷鑫沉默不语,保持着贴身侍卫该有的尊卑。
“怎么不说话了?”
雷鑫耿直:“属下不知该说什么。”
舞天涯忍不住哈哈大笑,低沉的嗓音里透着些许欢快,似乎非常喜欢这样耿直的他。
“你啊,这么些年,倒是从未改变!”
雷鑫目光如炬地盯着宽大到几乎遮住了整面墙的屏风,似乎透过屏风,能够看到屏风后面的人。
“城主在,属下在!”
言下之意,哪怕时过境迁,他依然是他,只是一个贴身侍卫,仅此而已。
屏风后面好一会儿没了声音,雷鑫似乎习惯了舞天涯时不时沉默,时不时说话,身体挺的笔直,慢慢收回了视线。
似乎奇怪雷鑫的沉默,舞天涯再次出声:“你怎么不跟本座说花长歌那边情况如何?”
雷鑫神色严肃,不苟言笑。
“五洲城内所有,尽在城主掌握之中,花长歌如何,城主心中自然有数。”
“哈哈哈……”
舞天涯再次笑起来,似乎对花长歌的兴趣挺大,和雷鑫继续说话。
“对她,怎么看?”
雷鑫脑中闪过一些画面,粗犷的面容染上了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温和。
“有其外祖父之分。”
舞天涯的笑声从屏风后传来:“长信侯啊……她可不像!”
雷鑫抬起头,再次直视屏风。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舞天涯带着轻笑的嗓音里透着丝丝戾气。
“本座可记得,世人提到相府的小姐们时,传的都是花二小姐是京城第一美人,而且还是一位难得的才女。”
“至于那位嫡小姐……据说唯唯诺诺,过得还不如府中的奴才丫环!”
说到这里,舞天涯的声音里几乎没有任何情绪,显得有些干巴巴的。
“大婚前三日被府中人算计,花老太太和花相意图吊死她,结果她跑了,以为能成为成王妃,结果等来的是成王府官家等人的耻笑和一纸休书呢。”
雷鑫张张嘴,想说什么,又觉得这个时候,城主需要的是一个倾听者,而不是一个参与者,选择了继续沉默。
“在本座记忆中,长信侯是个直爽豪气,洒脱愚忠的大将军,他这位外甥女……据说在逃出相府时,狠狠踹了花青知一脚呢!”
雷鑫也知道这个消息,嘴角翘了一下,跟着又恢复一脸严肃的表情。
“踹的好!”
舞天涯却冷笑了一声,雷鑫忙低头,看着大理石地面,上面还有黄三断臂时留下的血迹。
“踹的好?花青知和东洲王姬无心,谁更可怕?”
雷鑫又陷入了沉默,舞天涯猜到了他会这样,沙哑的嗓音在大殿内悠悠响起。
“比起长信侯来,她有一点儿好,不死忠愚孝!”
至于东洲王姬无心和大齐相爷花青知到底谁更可怕,心知肚明的事儿,舞天涯提出来,似乎只是为了提点雷鑫一下,花长歌即便逃离了相府,可又招惹上了更难对付的人。
“路在脚下,本座倒是要看看,这位大齐唯一的一位正一品笑伦嘉禾郡主,到底能走多远!”
说完后,舞天涯一甩衣袖,起身往里走。
雷鑫听到动静,依然站在原地,等大厅中只剩下他和引路的侍女后,才慢慢跟上去。
“五洲城一年一度的比武大会和花魁争夺赛就在这月月底”舞天涯的声音忽然前面传来:“你说……她会参加哪一个?”
雷鑫心直口快:“比武大会!”
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前面的人说话,而且人影越来越淡,雷鑫顾不得其他,忙大步追人。
——
花宅,花长歌出门一趟,才知道这个月月底是五洲城一年一度的比武大会和花魁争夺赛。
比起其余五国的比武大会和花魁争夺赛,这两个比赛更加刺激,其余五国比赛,尤其是花魁争夺赛,全然就是琴棋书画和风姿容貌的竞争,而五洲城的花魁争夺赛,不仅要琴棋书画上,还要有足够的运气,活到花魁争夺赛结束。
至于比武大赛更不用说,自然不会像其余五国那样点到为止,而是生死不论,谁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
宴寒之正好从外面回来,见花长歌似乎在思考什么,慢慢走过去,不打算惊动对方。
无奈花长歌现在武功渐长,内功也提升很快,十米之外,她已经听到了动静。
抬起头来,笑眯眯地看着宴寒之。
“这个月底,五洲城举行比武大赛!”
宴寒之下意识排斥:“长歌,你不用去参加这个,我去就行!”
论武功,他原本在花长歌之上,但是花长歌似乎天生就是学武的料子,后来居上,之前他还能教她一些东西,渐渐地花长歌一骑绝尘,让他无比惊叹,又格外羡慕。
当然,不带任何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