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死了，在二十二年前。”
陆炤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一开始只觉得荒谬，刚想驳斥她，却又突兀地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个梦。
梦里的司灵手执黑伞站在墓碑前，碑上的照片，是一个和她相貌极为相似的人。
起初她是认为，司灵是因为这个和自己相似的人才会和自己在一起，可后来就很快推倒了这个结论，凭一个梦境随意揣测自己的恋人，不是个明智的做法。
可如果伊琳娜的话是对的，那墓碑之下的那个人，其实是她？
脊背上倏地透过一股寒气，额头上顿时沁出了冷汗，她猛地回过神，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沙发上。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推算出来的结果是这个，但是塔罗分过去、现在、未来，在牌上显示的属于你的过去就是这个状态。”
相比她的失态，伊琳娜倒是要显得镇定得多，欺身上前，将陆炤的去路堵住，坦然地举着手机里的图片继续：“至于你的现在，他说他看不清楚，只知道你如今的处境很不妙。”
都已经死了，接下来的运势还会很好吗？
陆炤在心里想着，完全没有要吐露出来的意思，强自镇定过心神之后，才抬眸问：“那我的未来又会怎么样？”
伊琳娜颇讶异地看着她：“我还以为按你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的。”
虚无缥缈吗？
穿越已经够虚无缥缈了，可她还不是一样穿过来了？
“世上无绝对，当个乐子听听也不错。”陆炤淡淡解释着，手指缓缓收紧。
伊琳娜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大大方方地坐在她身边：“先说好，他说未来本身有无数种可能性，决定未来的，就是你的过去和当下，他只能捡取一个可能性相对较大的未来进行观测。”
“说重点。”
“重点就是，这个未来的你，又死了。”
陆炤不禁偏头皱眉，合着她整天闲着没事干，一个劲地琢磨该怎么死了？
“诶，这可不是我诅咒你，”伊琳娜笑嘻嘻地把长腿一抬，搭在茶几之上，“他的原话很晦涩，不过我可以好心帮你翻译一下：你会死在一个雨天，在你父母的坟前，用你靴子里的那把削铁如泥的刀，亲手剖开自己的身体，看着自己的血流在草地上，最后在救你的人赶到之前，再一刀抹了脖子。”
陆炤沉默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到底是有多恨我？”
先是切腹，然后刎颈，这死法不仅繁琐，还很痛。
她实在不记得自己曾经招惹过这位来自俄罗斯的灵族少女。
伊琳娜故作得意地抬手制止了她的疑问：“这可不是我的意思，陆队长，虽然之前我是挺讨厌你，觉得你那副清高的模样是装给别人看的，不过这几天相处下来，我勉强能够认为你是一个不错的人。”
“……谢谢你的认可，”陆炤脸皮一抽，觉得自己简直是脑子抽了才会相信这家伙的胡言乱语，当即就起身送客，“夜深了，伊琳娜小姐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伊琳娜挑了下眉头，灵活地从沙发上跳起来，顺带拿上自己的手机，刚走到门口便回转过头，“对了，我们的神算还给了你一张指引卡，你还需要它吗？”
“谢谢，我不需……”
陆炤脱口而出，然而伊琳娜已经先她一步，将一张牌塞进了她的手里，接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房间溜之大吉。
这家伙居然把能力用在这方面，不觉得丢脸吗？
她无语半晌，才颓然关上门，低头看了眼塔罗牌，上面画着的，是一个莫比乌斯环。
信这种家伙，还不如信弥赛亚呢，至少她的等级比那个所谓的神算还要高一阶，而且有女配光环加持的话，准确度应该也是可以保证的。
对了，在几个月前，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弥赛亚似乎也做了一个预知梦。
“梦里的那个女孩已经死了，却突然复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崭新的灵魂……”
回想起弥赛亚对那个梦境做出的描述，陆炤不由眯了眯眼。
那时的她只认为弥赛亚从梦境里窥探到了自己夺走这具身体，还差点以为对方知道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只是后来相处了那么久，她才确定弥赛亚对自己身份一无所知，这对其放下心来。
可是现在重新想起来，她又突然觉得，弥赛亚的预知梦应该和自己当初所想的不是同一个意思。
弥赛亚的梦境里，女孩死了，却又突然复活。
而她的梦里，司灵站在墓碑前，墓碑的主人和她长相一模一样。
还有现在的这个俄罗斯神算，说她在二十二年前就已经死去，但是未来又会自杀在父母的墓前。
她总觉得这几个指示并非空穴来风，尤其是神算还清楚地指出了她的靴子里藏着一把刀，她从未在人前使用过刀，除了自己人之外，不可能有外人知道这回事。
二十二年前……穿越前她离二十二岁生日只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穿越之后的这具身体则是快要满二十六岁。
还有，所有的梦境和预言，都在指向同一个意义——死亡。
陆炤紧张地舔了舔唇，额前冷汗再度渗出。
假定这几个指示都是真的，那是不是意味着她穿越来这个世界的事，远不是一句巧合和运气就能解释的？
还有司灵，自己不会无缘无故地梦到她现在墓碑前的场景，那她在这个预言之中，又扮演着怎样一个角色？
预知梦，预言，莫比乌斯环……
陆炤感觉自己似乎快要触摸到真相了，可仅仅凭借现有的几块拼图还无法窥得事情的全貌。
她站起身，走到洗手间用力捧起一捧冷水浇在了脸上。
至少现在她还活着，那也不过是众多未来里的其中一个，没什么让现在的她焦虑的。
用力将脸上冷水擦干，她才回到床上，偏头看了眼身边空荡荡的位置，微微抿着唇，心里说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