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带烟此时忘记了自己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而是自动带入了前世二十三四的那个年龄里,很坦诚的表露着自己的处世观念。
“是,一般人都会习惯性的偏爱自己喜欢的东西,觉着选自己喜欢的肯定会很满意。可我不这样认为。”
“就拿我们买东西说罢,你买一件自己喜欢的东西,买到了自然高兴,也会很珍惜。可是再珍惜,也会有个热情饱和期,一旦你有了新的喜好,这个旧的你就会很少再想起,甚至于想丢到某个角落里,不再想起。”
“这种事情最好的例子就是,你今儿买了个包包很喜欢,可下次去商场了,看到别的包包仍然有想购买的欲望。”
“虽然我们学习没有向我们买包这么夸张的喜新,可是那是因为高考之前我们不得不死命的学啊,毕竟我们的选择就那两个不是文就是理。这是打基础。”
“可是去了大学就不一样了。专业那么多,选择不谨慎了,以后工作也就难说了。”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我这人就是这样,越是喜欢的东西越是要放在一边小心的收藏,而不是整天抓在手心里把玩。”
“毕竟是自己喜欢的,所以,即使不揣在手心,总要时不时的惦记。这可比你死死抓在手里,爱一段就疲劳舍弃了好吧。”
冯秋色樊憾生震撼了,他们一直觉着自家儿子太成熟,不像少年孩子。可今儿听了柳带烟的话,不得不承认人家确实有做第一的本分和潜质。
到他们这个年纪,见得聪明人多了去了,但是聪明稳重又务实不浮夸的实在是太少了。她说的那些道理,就是他们这些活了半辈子也不一定能参透的,她才多大,就能看的这么透彻。也难怪总压阿深一头了。
阿深确实够聪明,但难免有些傲气,其实说不好听的,他们儿子没经过挫折,有点太自信太理想化了。
如果是在长平这个小城,有他们俩在,说句不拖大的话,儿子有什么事,他们都能给摆平。可关键是,阿深看不上长平啊!
虽然儿子没跟他们明确的说过,将来会去哪个城市工作,可那意思肯定是不回他们这小县城发展的。他们也不想把孩子的前程圈在长平,毕竟地方太小没有前途可说。可是去省外,冯秋色忧心。
她们家这点本钱,也就是在长平称雄,到外面估计中层是个勉强的。但愿,阿深去了外面别太孤傲。
毕竟,大学里的关系网很重要。如果葚子还想在家这样,不主动跟人亲近,不主动去交朋友,啧啧......冯秋色觉得,他们有必要和儿子好好谈谈了。
樊深在一侧,却听出了别的意思来。在高二,小豆瓜的视野有限,没见过比他更好的男生,那要是等到了大学里,有比他更帅更有魅力的男生了,小豆瓜会不会移情别恋,恋别人去了?
诸如小豆瓜对他的喜欢,会不会就是退而求其次?此类因为没有更喜欢的,所以才会跟他在一起的?樊深想了好多,想的心忧。
他甚至想撬开她脑瓜,扒一扒,他的位置在哪里。真是的,小妮子没事说这些干嘛?不知道他会想入非非,想掐人吗?
樊深觉着自己心乱了,不忿了,小豆瓜身为女朋友必须的要感同身受了。他把手伸到背后,捏了捏自己的腰骨,反转一下手面,手心向着小豆瓜的身板。一抓一拧,一紧一松。嘶——
柳带烟暗呼,龇牙。臊着小脸,低着眉眼瞪他。心里骂,作死了樊小帅!你爸妈还在呢,你想死也别拉着我好不好!
柳带烟心虚的不敢看前面,把脸转开望着车窗外,小手搁在座子上,也偷偷的爬过去一点点,一拧一掐,应该是大腿根靠臀部的肉,转不了圈,她只好使劲儿的掐了一把。掐完就松手,又一点一点的往回手。
不料。樊深搭在膝上的手,随意一放,就盖住了爬到一半的小手,还可着劲儿的按了按。
柳带烟咬牙忍着,觉得自己完全是自作自受,还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内流满面。又有点不服输的使劲翻,想把手心翻上来,去挠他手心。
樊深偷乐,撤了一半力气,让她如愿翻出手心,却先她一步挠了她的手心。
柳带烟怕痒,差点绷不住吭哧乐。她赶紧咬住唇,瞪他一眼,示意他收敛一点,被大人看到就惨了。
樊憾生放缓了车速,按着喇叭,一点一点的滑行,跟后面的两孩子说,“好了,咱到了,前面人那么多,车过不去啊。咱就停这边上吧?看人家也是在边上拿着书看,都没进去。”
樊深伸着头看了看外面人挤人的盛况,跟他爸说,“别往里面走了,走不进去了。送学生的那么多,你开进去了,一会儿不好出来怎么办?咱先停个地方,等我们进了考场,人少了,你再慢慢调头吧。”
冯秋色看了看手机时间,说,“现在到八点还差几分,你们几点进考场啊?”
樊深回,“九点(九点)。”柳带烟怔,这异口同声......有点那啥,脸红。好像她要抢着表现一样,感觉真糟糕。偏他樊小帅还笑的意味不明。
冯秋色樊憾生一笑,柳带烟更不好意思窘,拿着笔记本扇风,遮挡尴尬。她手抓着车把柄,要下去。
樊憾生说,“下去干什么?离进考场还那么早,你下去了也没地方做,就在车上看呗。你看,人大门都没开,等大门开了,能进去了再下去也不晚啊。”
柳带烟摇了摇头说,“没事。我下去看看,我同学来没来。这会儿都什么时候了,就是看也不顶什么用。”
樊憾生笑,“也是。不过,看看总比不看的好。”
樊深扬了扬手里的摘抄本,于荣有焉的跟他爸妈说,“算了吧,爸,你是不知道,柳小呆语文好的已经不能再好了,她根本就用不上看这些。人家语文从来没下过140分,自信着呢!”
“是么?”冯秋色樊憾生惊讶,表示怀疑,虽然知道柳带烟一直在儿子前面排着,但具体的怎么个好法,他们还真没听说过。满分一百五从来不下一百四,那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真的吗?带烟?”
柳带烟被二位看的脸色飞霞,羞涩的点点头,“嗯,还好吧,也就那样。”
冯秋色高兴羡慕又心酸,以前还觉得不服气,觉得自己儿子才是最好的,现在再看人家这样,不服也不行啊。“难怪你一直是第一了,就阿深那点成绩,一会高一会低,确实不如你。”
柳带烟忙摇头笑,“也不是啦。樊深也很好啊,至少他没偏科,我可是严重的偏科。要不是樊深帮我,估计我偏的比现在还严重呢。”
“同学之间么,就是该互相学习,互相帮助的。听你们班主任说,樊深也是跟着你学习后,作文成绩可是越来越稳定了,至少不会再跑题,得个书面分。”
冯秋色又和孩子们说了几句话,就跟丈夫说,“好了,憾生你就在这陪着葚子考试,我也该去局里开会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啊。”她说罢又对儿子说,“葚子,妈今儿的事实在是请不得假,就不陪你考了,让你爸在这等着你,等你考试结束了,妈给你做好吃的补偿你啊。”
“没事,妈,你只管去吧。爸,你也别在这等了,你还是送我妈上班去吧。我不用你们陪。我跟带烟就先下去了。你们走吧。”
樊深探过身子,把柳带烟那边的车门打开,跟她说,“走吧,我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