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n╭(╯^╰)╮”柳带烟囧,理亏的大拇指挠挠手心的肉,痒痒的,鼻子眼都酸酸胀胀,哈欠没打出来泪花先挤出来了,算着鼻子咕哝,“头疼,我瞌睡。”
“瞌睡还不睡!”
柳带烟撅撅嘴,合了眼。
“妈,妈!”柳青沉推门还没进到屋就喊,“俺妹吃好没?”
柳带烟萎靡困顿的张开眼,望了望她哥哥有气无力的说,“吃好了。你们回去吧,我睡会儿。”
柳青沉掂着床头柜上的水果,拿下几个给妹子放着,他说:“妈,我看了了,那人醒了。啧啧,你是不知道,妈,我都不敢相信他那样的人会是要饭的!”
“长的可比那个宋主任还有样呢!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赵黄鹂撇嘴,“我看他干啥?长的在有样儿也改不了他那样儿,要饭的长得好的多了!这年头要饭的都比咱有钱!”
“恁爱梅婶不是说了,北京天桥上要饭的手机都揣俩,哪个都比她的好!都是骗人的!”
柳青沉点头,不用他妈说,暑假他去鹏城打工的时候就亲眼见过,还听说了很多乞讨致富盖高楼的传说呢。
“那倒也是!我在鹏城打工的时候,去上班的路上,有一座天桥。天桥下面的小店门口老是有人拿着长棍,夏天里穿着破棉袄,拿着破烂的铁饭缸伸到过路人的跟前,要钱,给少了一毛两毛五毛的都不要,只要大的!”
“清早七八点那会儿正是上下班高峰,有的人急着上班不想跟要饭的缠了,就掏钱。不掏钱也没办法,他拦着你让走,你摸摸他他就赖你打他,就会讹住你,非的从你身上扒几层皮不中!”
赵黄鹂听着,就教训迷瞪着眼栽歪打瞌睡的闺女说,“兜兜听见你哥说的没?都是讹人的,骗钱的,记住没?”
“记住了。知道了。”柳带烟打着大大的哈欠,困得泪花都掉出来了,迷迷蒙蒙的她感觉自己睡了,听到她老哥和她老妈起身出去了,门也带上了。
恍恍惚惚,柳带烟似乎做梦了,梦里一片深蓝汪洋,她没命的跑,却跑不出去,反而越跑越有种坠入深远的胸闷窒息灼热。
她恐慌的不知所措,明知道跑下去也找不到出路,可就是无法停下来奔跑的心思。她感觉这种幽蓝的铺天盖地似乎已经熟悉到了骨子里,又惧怕,又战栗。
赵黄鹂跟着儿子进了男子的病房,她愰了神,这真是她闺女救得街头流浪汉?
她爸不是说是个邋遢都看不到脸的要饭的么?这人要是要饭的,那他们算什么?
打杂的还是不要脸的或者踩在地上的?
柳青沉推推男子的被褥,叫他,“醒醒,我给你带吃的来了。”
男子睫毛颤了颤,微张着眼,如烟似雾,没有焦距的望向母子二人。他敛着眉,似很羞赧,又似放不下尊严,让人看着不忍心去责备。
赵黄鹂瞅到他的唇发白,干裂翘皮,跟儿子说,“保温盒里还有米汤,给他吧。再去你妹那屋,弄杯水过来。”
柳青沉点点头,放下水果,打开保温盒,一股子酸辣大白菜味儿充满每个人的鼻腔心肺。闻到味,赵黄鹂觉得自己才吃过,又饿了。
柳青沉把米汤倒进保温盒配套的铁碗里,从馒头袋子里拿出筷子递给男子。“你自己能吃吧?”
男子点点头,他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他咬着牙硬撑着想坐起来,却因为多日的饥寒交迫和高烧,身子亏空的厉害,全身酸痛无力。
柳青沉扶他一把,让他靠坐在床头,男子脸色忽青忽白,垂着眼闪过忿恨。
“谢—谢—。”
柳青沉觉着自己没做什么值得他感谢的,助他的心不诚,有点不大好意思,“嗨,没事,不谢。你赶紧吃吧,还热着呢。”他指着赵黄鹂跟男子说,“这是我妈。”
男子对着赵黄鹂微抬下巴望去,做足了感激又不失格调的致谢姿态,病痛和虚弱拿捏得恰到好处,“给你们,添麻烦了。”
赵黄鹂听着他剧桌腿一样刺耳朵的声音,眉心打褶。对闺女她可以打,可以骂,对着外人再不满都得装着。还得笑着,堆着热忱。
“没事,也就是闺女不懂事,看着热闹,心里不好受,嗨......不管咋说,我闺女既然帮了你,也算该着的缘。小兄弟看着年纪不大,怎么就......”
柳青沉想呆着听故事,赵黄鹂却赶着他去弄杯热水过来。她可不像俩孩子想的浅,这人品貌再好,始终是陌生人。再没摸清楚这人家底和心性前,赵黄鹂不希望儿女一股脑的靠近。被骗了哭都没地!
男子清绝如雪的容颜笼着凄冷的寒雾,裹着化不开的哀愁,他将自己放于弱者容易被同情的形象里,低喃。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钱没了......父母也没了......什么都没了......他们抢走了我的一切......却还说都是我的错......这是为什么......”
他没头没尾的话,说的又轻,像语气轻喃,赵黄鹂听不真切。大概意思听成:男子应该是死了爹妈,没钱养活自己,被人嫌弃了,就变成他闺女见着的那个样子了,也是个可怜人。
她自己揣度的是,这是个有钱人家的儿子,爹妈一死,财产败光或者被抢了,总之各种手段上演的结果就是,这是一倒霉孩子。
赵黄鹂想法很简单,她说,“小兄弟,哎╮(╯▽╰)╭你也别那么多了,该去的去,该来的来。抓不到手里的,就不是你的。是你的了,不用你抓,它自己都会往你手心钻。”
“你......”赵黄鹂觉着,他们也不熟,没啥交情,她过来看一眼也算全了面子。
她闺女当一次冤大头,花了钱,看这情形是拿不回来了。虽然很心痛,却也不好开口要。赵黄鹂郁结,觉着自己就不该过来这一趟。
男子轻笑飘渺,“嫂子不用哄我,我还有什么看不透的。富贵浮云,一场空。也不过如此。”
“嫂子,我可以求你件事么?”
“啊?”赵黄鹂怔了怔,睁大了眼睛望着男子,不懂他啥意思,“啥事?你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