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电话问了,她爸说,她发烧了,送医院去了。好像挺严重的。估计这几天都来不了。”
“发烧了?”宋嘉树心里咯噔,有种不妙的感觉,他脑子里嗡嗡的不知怎么的想起高一下学期开学那次,柳带烟重感冒的情景。
心里急,放不下。也顾不了太多,一个电话打过去问柳鸣,“老哥,是我宋嘉树。我在武术班这,教练说兜兜发烧了,厉害么?”
“哎呀,宋老师啊,我也不清楚。你说这都是咋回事吧?一大早叫她吃饭呢,喊不醒,这会儿吊着水呢。医生抽了血,要去检测发验。嗨......”
宋嘉树吸着冷气,长长地吐出,他说,“老哥,你别急,应该不会有事。我没事了,我这就过去看看,你们在哪个医院?是在南院还是北院?”
“南院呢。没事没事,你不用过来了。不麻烦你了。他哥也在家,我们看着就行。”
宋嘉树不是傻子,他很清楚的感觉到了柳带烟对他的疏离,甚至带着防备。也怪自己太心急了,不能正面认他的裳裳,只好宛转的对着柳带烟倾泻自己满腔的父爱了。
因为他觉着他要是不做点什么转移一下他郁结的父爱,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受不住爆发,毁了裳裳现在的快乐。
钱财对于他来说都不算事,他需要跟着柳鸣学学为父之道。好为以后他认回自己的女儿时做准备。
柳带烟对他的躲闪,令他很失落。
宋嘉树反思自己,他什么都没做呢,柳带烟都这么不愿意对着她了。如果他贸贸然的冲到裳裳跟前,跟她说,她的爸妈不是她爸妈,他才是她亲爸。依着裳裳的倔性子,会不会恨上他呢?
哎,养儿方知父母难啊。
宋嘉树到了医院,给柳鸣打电话,问他在哪个病房。柳鸣告诉他在呼吸内科,二楼。宋嘉树见着柳鸣问,“怎么回事?昨天不还是好好地么?怎么才一晚上就病这么厉害?”
“嗨!还能咋着?昨儿下午兜兜回来的时候,在医院门口看见个要饭的,她觉得人家可怜,傻了吧唧的叫身上带的几百块钱都给人家了,叫人家医院给要饭的看病。”
“你说说这闺女傻不傻,围着那么多人看,都没一个去给钱,去医院喊人。就她傻了吧唧的啥都不问,也不给俺给她妈说,还专门跑邮局给人家取了一千块钱......”
“嗨——她妈生气么,打她了几下骂了两句,唉——”
“估计这闺女黑天蒙被窝里自己哭了,哭感冒了。”
宋嘉树也没法说啥,他只是个老师,没多大的立场说话或教育。
当他看到小脸灰败的孩子,似乎一碰就会碎,心中像针扎一样疼。恍恍然,这张小脸重叠成十六年前那个刚降世的婴孩。
阿嫂说,当年辛小姐不愿意去医院堕胎,就找人在药堂买了堕胎药,因为是她负责煎药的,所以她亲眼目睹了辛小姐喝下堕胎药后,孩子打不下来,辛小姐也疼的忍受不了。
夫人怕一尸两命,就偷偷的把人送到了医院。因为打胎是背着老爷做的,所以不敢去大医院,是她们先联系的私人诊所。
谁也没想到孩子的生命力如此强盛,那般的折腾,生下来竟然还活着。辛小姐却厌恶至极,要她把孩子给溺死。夫人心生不忍,就让她私下里找个会看护孩子的妇人照顾点孩子。
辛小姐养好身子后,知道夫人不仅没溺死孩子还精心养护着,就气得自己动手要掐死孩子......
宋嘉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难堪至极。他无法想象裳裳被她生母掐着脖子要断气的情景,她怎么就下得了手呢!!那是孩子,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还是她的孩子,她怎么就能如此狠毒,要掐死孩子。
宋嘉树不敢再看柳带烟惨白的小脸,他感觉那就像一条冰冷的蛇,缠着他的脖子,咬着他的心口,令他呼吸不得。他狼狈的离开病房,在走道里沉默,他听到小护士的嘀咕。
“哎哎,你知道吗?昨个咱医院接了一个乞讨的!”
“我昨天休息,今儿一早来了就听人再说这事。到底咋回事?你昨天上班,给我们说说呗。”
“嗨,你还真别说,我就没见过这么幼稚的姑娘,也不知道谁家的小孩这么骚包,竟然傻了吧唧的给一个乞丐钱,还让医院给看病。”
“咱医院这是犯抽了?就算为那点子钱,也不该这么跟着小孩子胡闹吧?”
“谁知道医院咋想的,估计着是为了名声吧。我听说,乔主任接着病人后,脸色很难看,好像那人不只是简单的感冒。听说腿断着呢!!”
“腿断了?”
“是啊,不仅腿断了,身上也好多伤,胳膊也扭着,乔主任不大乐意治。他跟院长说,这人就算烧退了,保不准会烧成傻子,最好是送救济站去。”
一个小护士压低声音说,“你们知道什么呀,昨天负责接诊的护士有个是我姐妹,她跟我说,那人一点都不像乞丐,脸上擦干净了,比林志颖都帅!人长的帅不说,再看他的衣服,你别看这他的衣服脏,那可都是牌子货!!”
小护士梦幻的说,“你们说,这会不会是谁家的公子哥落难了,或者外省的落魄公子遭罪了,流落到咱这了?”
“嘁,得了吧,你昨晚上小说又看多了吧?还落魄公子呢?你怎么不说人家是混黑的啊?”
“看他的伤还真像打出来,说不准他是混黑的。”
宋嘉树皱眉,他在走廊里又站了片刻,回头望望柳带烟的病房,心里长叹。这孩子,确实鲁莽了。他可不觉得小护士的猜测天真,这世上什么事都有可能是真的。
为了以往万一,宋嘉树转到内科室,询问,“乔主任,你好。我是二高的招生主任宋嘉树,我们之前见过两次。”
乔主任点头,“我记得。宋主任怎么有空过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宋嘉树说,“是这样的,我们学校的学生柳带烟又病了,是高烧不退,我刚才见了她爸,他说你们有抽血化验,可有结果了?”
乔主任叹叹气,“这孩子身体底子不行啊,得以养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