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带烟想的脑瓜子都疼了,把自己想的哪些问题,反反复复的堆起又推到。总是觉得不安,和灰败。她甚至觉得,这生活竟然比着上一世还糟糕!不管怎么说,上一世,父母双全。她就算读了一个不入流的专科,做一些微薄薪水的工作,却很怡然自得。
从来不用操心养这个养那个。只需要记得有钱养自己。唯一不顺畅的也就是婚姻吧。可是,她一点都不担心嫁不出去,毕竟男多女少。只有找不到老婆的男人,没有嫁不出去的女人。
现在呢,起点高了,眼光也就挑剔了。你让她在将就着找一个高中生大专生,肯定委屈巴巴的。就是啊人家在有钱,脾气秉性再好,心里也肯定不大痛快的。也难怪世人总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了这个,想那个。
下午三四点再一次吹吹打打时,至亲围着棺材痛哭流涕。柳带烟身处在屋子里,听着叔婶堂哥他们震天的哭声悲呼时,有些闹不明白,他们悲什么?而她,明明悲伤,为什么却喊不出来。只会呆傻的无声垂泪。
有很多人和她说话了,她都没记住。只有冯秋色的话,她听到了记住了。冯秋色说,“带烟,我已经跟樊深打电话,告诉他你爸的事了。也告诉他,你回来了,他说,他今天就回来。我们就先回去了,他要是晚上到的太晚了,我们就明天早上再过来。”
他要回了。樊小帅要回来了。柳带烟心里就记着,她想见的人要回来了。所以,瞬间她觉得自己有了力量和支撑了,扫去疲惫,坚韧的熬着,等着。撑着。绷着。
冯秋色走了没多久,柳带烟读大学前用的手机响了,是樊深的电话。樊深告诉她,“柳小呆,我都知道了。等着我。我已经在车上了,估计晚上十点多就能到长平。笨瓜,别哭得太难受了,都有我呢。我们很快就见着了!”
周维清直到此刻,才知道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小鬼头竟然思春她嫁了!周维清恼的,晚饭都没吃下。这么重要的事情,青沉竟然都没跟他说!是不是没有今天的碰见了,下次他知道的时候,直接就是小丫头跟别的男人的婚礼了!?
周维清越想越恼,尤其是知道了柳带烟定情的对象,竟然是樊深后!同班三年,恋爱两年定亲数月,这些都刺激的周维清肝疼。他忍不住咒骂,该死的!竟然刚跟他抢媳妇,他不玩死他,他就不叫微生顷!
柳带烟才没心思关注周维清的心呢,她现在满心思都是她家饭大神要回来了。为了见饭大神,柳带烟熬到十点多,不愿去睡。樊深来电话对她讲,路上堵车了,估计要等十一二点才到长平,叫柳带烟不要等他,先去睡。
柳带烟不听,坚持要等他来了才肯睡。她还想闹着叫她哥找人去长平接樊深过来呢,被柳青沉骂了。“死妮子,你哼唧什么哼唧?都十一二点了,我去哪给你找人跑县城去?你给我睡觉去!”
柳带烟委屈着,哭。不肯妥协。宋嘉树不忍,就叫薄言开车跑一趟。柳青沉火着给拦住了,拽着他妹子,给拉出了堂屋。他既气妹子不懂事,这个时候任性闹,也心疼妹子不爱惜自己。
维清都说了,从昨天起,这妮子都没好好吃过饭,中午就喝两口汤,晚上还是不吃饭。不吃饭不睡觉,他一个大男的熬着都难受,更别说他妹子一个女娃子,本就底子不老好了。又哭又闹。他真想大耳瓜子抽她。
“你给我憋住!不准哭!”
赵黄鹂心疼儿子,也心疼闺女。儿子是两三日不合眼,闺女是不吃不喝,小脸都黄的没一点血色了,这俩都是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好。她上去抹着泪,一人拍了一巴掌,凶道:“吵啥吵?恁俩咋着?是不是想着恁爸没了,我就治不住恁了?!嗯,都不准我给吭了!”
柳青沉脸颊肌肉抽动了几下,哼唧着瞪了他妹子一眼。柳带烟咧着嘴,抹了一把泪,也哼哼着不服气的瞪了她哥。
赵黄鹂推了推儿子说,“你妥了!青沉你应哥哩,都多大了,还给恁妹吵?还没长一百了你!去去去,你给我进屋睡觉去!你再熬下去,明儿还干不干事?”
柳青沉被周维清推搡着去了院子外,赵黄鹂就戳着闺女的脑门,恨恨道,“兜兜,不是我说你,恁哥都两三天没睡了,这才一回来,就吵的闹的,想咋着吧?”
柳带烟气性下去,也觉着自己闹的没意思,但是这么多人看着,让她认错,丢人。别着气,不吭声。“行了,别哭了。恁哥这不是看着你一直跪那不动,怕你腿跪坏了,拉你么?你也比哭了,洗洗脸,也睡吧。”
“都这么晚了,樊深就是来,能咋着?你也不想想,他做那么长的车,不累吗?你咋就不懂事呢?也这么大了!”
柳带烟看到她妈眼眶红着,似要哭了,羞愧的无地自容。算是服了软,哼唧一声,“知道了。”她冷静下来后,才感觉到身体上的不适,捂着翻滚的小腹,拧眉。咕噜噜一怔饥肠,她尴尬的脸红。
赵黄鹂听了,又气又笑,恨恨骂,“你个鳖妮子,不是不饿么?叫你吃饭的时候不吃,这会儿你饿也没东西,饿死活该!”
门路下面坐着说话的几人,听到赵黄鹂的话,搭腔,“晚上剩的鸡蛋汤不是还有半锅么?兜兜饿了?饿的话,盛一碗搁电磁炉上一热,再弄个馍,弄点菜吃吃。”
“还有菜,桌上剩的菜,都在灶房放着呢,你想吃啥,你看着扒。不想吃剩的,也有没上桌的,咱自己的东西,只管吃。你就是不吃,到时候也得一家一家的分给人家。”
柳带烟这是饿的胃疼了,实在受不住了,有浑身没力气,疲惫的慌。盛了一碗汤,发觉还是温温的,就懒得起火去加热,直接端着就喝了。拿了一个馒头,拨了小半碗凉菜花生米的,囫囵的吃了些,算是过了饥。
她之前的屋子是堂屋西间,但因为父亲的丧事,西间床堆放的东西没有时间去清理,赵黄鹂让闺女去西屋睡。柳带烟问,“睡东里间不就行吗?”
赵黄鹂说,“恁爸停在堂屋,里间你不好睡,让恁哥跟恁大——宋老师睡里间,咱睡西屋。你先睡吧,我去柳鹏家看看那俩小东西睡没睡。”
柳带烟躺在她前世睡过两三年的西屋,因为老哥还没结婚,没有大件的衣柜阻挡,只是临时在屋里钉了钉子,挂了布遮挡。柳带烟躺在床上,眼睛酸疼,精神疲劳,却难以入睡。静夜之间,思绪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