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鸿鹄笑了,他说,“咱钱都领了,总得给大家伙说几句吧。项思柔做学生代表跟同学们说过了,你还没说呢。”
“啊?”柳带烟傻了,瞪着眼无辜的瞅瞅她老舅,再瞧瞧主席台上坐着的几位重量人物,天哪,都看着她。意思,你得说说啊。
柳带烟再往主席台下一瞧,妈呀!她腿都软了!哆哆都打颤了。黑压压的人头,黑洞洞的眼睛,就算没有全部扫射到她身上,她自我感觉的这全都是再看她。紧张的手心汗都出来了。
呃......嗯......柳带烟嘴巴颤颤,脑子一片空白。发出一些语气词,充满表露了自己的紧张,无措,没词。下面一时寂静,一时嗡嗡,相对的柳带烟觉着特别的尴尬,脸都涨红了。
赵鸿鹄赶紧救场,引导着她怎么讲话,“别紧张。你就随便跟大家说两句,说说你这回进步这么多是怎么做到的?你有啥好的学习方法?说出来跟大家分享一下。”
徐华校长阎主任也这么鼓励的说,“对,柳带烟你就给大家说说吧。大家伙可都等着呢,是不是?”
台下同学起哄,尖叫,口哨,嗷嗷配合起哄,“是!!!”
柳带烟太紧张了,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抓住项思柔,怕她下去了自己更没底气。项思柔感觉到柳带烟手一下凉一下热的,冷汗都沁出来,抖得都要靠在她身上了。
项思柔赶紧伸着抓红包的手轻轻拍了拍柳带烟——她们肩靠肩——的胳膊,以示安抚。她扭着头凑在柳带烟耳边小声说,“你放松点,不用这么紧张。你就随便说两句,咱们就下去。不说就站着了。”
不说就站着了。柳带烟听到这句话,心说就是啊,我老这么干杵着啥都不说,让人看着有不能下去,多难堪多尴尬啊。说吧。我说啥呢?柳带烟清清嗓子,“嗯......咳,那个......”她不好意思的对着台下,说不出话就堆着笑。
柳带烟不知道别人怯场了都怎么办,她只知道她特别紧张,谁都不敢看,就连他们班的同学她也不敢去认。她眼睛漂浮着黑压压的头顶,目光正对着尹下的大门,她眼前就剩下一片黑一片模糊。
柳带烟放空杂念,紧张松缓了好多。她又清了清嗓子,“咳......”
台下抱怨,“你老嗯哼啊哈的吭吭,倒是说点啥啊。”
“就是,你要不说就下来吧。耽误时间!还回家呢!”
柳带烟虽然觉着这些嗡嗡议论有点打脸,可她毕竟也是从台下走上来的,无比理解这种心情。只是没想到自己会成为被议论指点的靶子。她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清清的说,“同学们,我很抱歉。虽然我这一次分数考的比较好,但是我不得不说实话,我并没有什么宝贵的学习法宝。我只是在考前,报所有的课本卷子都看了一遍,然后认真的做题。所以,我想说的是,学习方法是因人而异的,死记硬背虽然很笨,但它确实不失为一种行之有效的学习方法,不是么?”
柳带烟说罢,长出一口气。挺值得身板都塌下去了,像溺水捞出来一样回头看着她老舅,那眼神那表情像霜打的叶子,要哭不哭的。赵鸿鹄看着就难受,赶紧挥挥手,让她下去自己接着话圆了圆现场气氛。后面的会议都说了啥,柳带烟都没再听。
柳带烟感觉怀里揣这么多钱,烧得慌,尤其是四面八方的眼睛乌亮亮,像探照灯一样,几乎把她剥光了烧着了。
真他妈难受。谁让这年头他们乡下孩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柳带烟趴在项思柔耳边低语,“思思,咱们身上带这么多钱,丢了咋办?还有啊,这么多人看着我们揣了钱,要是等放学了,他们叫些人在路上抢我们,怎么办?”
项思柔眨了眨眼,看了看周边的眼睛,不确定的问,“不会吧?”
柳带烟耸耸肩,“谁知道呢?”她以前初中脑子虽简单,不怎么留意放学后的事,却也见过不少在大柳庄街上,俩中学外面,或她回家路过的清流河桥边,男孩子扎堆打架生事。
经历了后世的十年成长,柳带烟可不会傻兮兮的认为没人打她身上这些钱的主意,贪婪和歪心是不分时代和年龄的。
项思柔说,“我没事,这星期来的时候,我妈说了她和我小舅会来接我。”
柳带烟这才放心的点点头,“有人接就好。不怕万一就怕一万。那你也得小心点,等会散场的时候可能会乱。你要不就在这等你妈过来了,你把钱给她后,再回寝室拿东西吧。”
“那你呢?你身上的钱可要比我还多,那不是更不安全了?”
柳带烟笑着指指上面讲话要结束的赵鸿鹄说,“不是还有我舅么。而且我哥这星期也要回来了。他车子就在我舅家,到时候跟他一起走,还怕啥?”
柳带烟没说的是,她曾见过柳青沉为了他们村柳冰的弟弟柳松在大柳庄中学被人打的事,叫了大柳庄街上的一批兄弟去打群架,结果两边领头的一见面都认识,握了握手,言和散了。
也就是那会,柳带烟才发现她老哥的人缘有多广了。按柳青沉后来跟她说的一些话,柳带烟推测大柳庄街上应该有不少他老哥的兄弟哥们。因此,柳带烟有恃无恐。
虽然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会一结束,柳带烟就跑她老舅跟前,说,“舅,这么多钱,我弄丢了咋办?等会放学了又乱得很,我带着也不安全。你先给我拿着,你哪天回去了,带回去给我妈,行吧?”
赵鸿鹄摸了摸头,笑着捶捶腰,看了看身边的老师,叹一声,“咦嗨,那中,我先给你拿着。正好后天十月初一哩,我得给你姥爷上坟去,到时候我给你带回去。”
柳带烟解决了安全隐患,保住了钱,欢欢喜喜的应着,“哎,知道了。舅,没事我就回教室了啊。”
“去吧。回去路上小心点,跟你们村那几个一块走。”
“好,我知道。”
柳带烟回到教室,掀开桌子,看到里面贴的计划表,打了一个愣神,真快啊。
她回来都快一个月了呢!还差三天!
她快速的翻出历史书,带上数学学习报和英语周报的练习,桌子里面的英语听力磁带她拿了拿又放下。没有收音机,带回去也没用,看来她该买一个小收音机了。她下楼的时候遇见项思柔抱着一个女人的胳膊在操场上站着,柳带烟眯着眼记起来。
往世确有这么一幕景象,项思柔依附着一个女人在操场上和阎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