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愣,“啥?”
……然后他自己先沉默了。
“没有啊。”他这么讲。
在玉瞥他一眼不再追问这个,另起话题,“说起来之前有说为什么阿吴讨厌我们。”
“等等,”男神举起一只手表示暂停,这进展他不太懂,“讨厌我(重音)们(重音)?”男神一脸不可思议,“刚才她叫我来的诶?我和她是搭档诶?我甚至还是她老板给她发工资诶?讨厌你就算了你还想要她命呢讨厌我?你把那个们字去掉比较合适。”
在玉对男神的自信表示臣服,她第一次考虑起来关家这么厉害是不是因为脑补其实也是一种能力?比如大家打群架争地盘的时候关家可以运用脑补之力大开脑洞的,所有敌人被瞬间吸引跪拜之类的?
在玉颇有些怜悯地注视着男神,心想这个傻孩子……且不说他说自己不喜欢阿吴,他就是喜欢也没用……阿吴完全对非人堆了一堵长城厚的金刚墙嘛。
在玉只好当做没听见,“她讨厌我们的原因是,她的父母是被非人虐杀至死。”
男神对吴诀挥下一个聋盲咒,他对在玉说的表示怀疑。
他首先质疑道,“不说吴诀是不是这么讨厌我或者你了,首先,就算她对你的非人性质不敏感,你们两个关系有好到这种地步?随随便便的父母渊源都能交流了?”
在玉耸肩,“她在我的记忆中时,我可以看到她的思想。”
“那么也不是看到她的一切,她的所有过去。思想而已。是人总会有思想的,并不是所有思想都是有价值的。”
“而她可以目睹我的记忆,我的过去。我身为一个附灵,我的过去已经相当于我的一切了。它是我命运的承载体,它是我性格的成因,它是我背负的血海深仇囹圄困顿和笑语簪花。”
男神看着在玉,她如同一位垂垂老矣的少女,她年轻的姿态和举手投足,她眼里的枯萎和唇刀眼风。
在玉接着说,“所以我和她变得可以交流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她已经那么清楚我整个人生,那么我就是一个可控的因素了,告诉我她的过去又有什么危险呢?”
“不如说,你在替她担心我是个威胁吗?”此时在玉的眼尾含着几抹调侃,男神干脆不言不语。
在玉便等着,男神咳嗽一声,“咳咳。那么第二点。吴诀的天分我们有目共睹……她的父母绝不会是平庸之辈。从她的经历来看父母先后亡故的可能性不大,比较稳妥的猜测是他们一同死于什么事故。对吧?”
在玉点点头,不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
男神继续说,“那么特殊环境特殊背景我们特殊处理,她的父母虽然说不清哪一位是吴家的,但一同离世肯定两个人都是降灵师。能让两位实力不凡的降灵师同时迎击,还让他们陨落的妖怪,这个等级的,我不会没有接触过。”
“而且我和同龄人类相比,我晓事更早,她父母死亡的时期我已经开始记事了,我没有哪个非人界大妖陨落或者是受重伤的记忆。这是我怀疑的第二点,而且第三点的话,吴诀怎么和你说的,就是像你的这个叙事语气说,她的父母被非人虐杀致死?对着一个非人说她家和非人的血海深仇?”
在玉哑口无言。这下好了嘛。她怎么说?她总不好说吴诀根本没这么讲,这是她自己总结出来的?
吴诀根本就相当于什么都没说啊,要是按吴诀的原话讲的话。在玉泄气极了,她愿意是打算,她告诉关连青吴诀的心结,然后她和关连青一起解决掉大家一起happy ending的啊!
在玉沉稳地叹一口气,“关少爷,我没有想到你还是想得这么深,或者说,你是不是自己对吴诀的身世有一番看法?”在玉在赌男神会接这个话头,那么她后面都好随机应变,他若是不接……也只有另一种更为尴尬些的随机应变了……
男神只是冷着脸,丢出来一句,“我明天真的有早课。我睡了。”
在玉一脸问号,啥?这人怎么不按套路来?她很委屈,她不开心,她白天睡了很久晚上不想睡,她不开心地想大叫。然而她刚张大嘴巴就眼尖地看见关连青解除了方才为了谈话方便对吴诀施放的咒术,她只好话一出口变成假把式的气音,“你怎么睡啊!难道你和阿吴挤一起吗臭不要脸的?”
男神在之前放置霁蓝花纹碗的柜子前躺下,摸摸耳朵故意像什么都听不见一样就睡了。
在玉气得想打人,最后还是收身进碗。
吴诀早起被男神带回家洗漱,金贺姮一直没出现过吴诀刷完牙在客厅等男神出门的时候情不自禁地问,“难道你妈妈很少回家?我来好多次都没有看见她。”
男神喝着水从厨房里探头问她,“你要水吗还是牛奶?”
“牛奶——”吴诀已经对男神家里的一切产生了一种麻木,可能是因为短期的多次造访她都已经不再有类似于不好意思,尴尬之类的情绪了。
男神端着牛奶出来,“小饼干你自己去酒杯柜子旁边看,想吃哪个自己拿——话说回来,难道你还很希望看到我母亲?”
吴诀接过牛奶一口气喝完杯子递回给男神,男神拒接,“你自己带回厨房去……”
吴诀耸耸肩拿着杯子去找小饼干,声音一路传下来,“论希望,我还真不是那么希望吧……不过我很好奇在玉为什么可以让我对非人不再敏感。然后我就想着如果是类似压制的规则,那么来一个比你强很多倍的,讲不定我就又会两股战战了?”
男神差点把嘴里的果汁喷出来,“咳咳咳咳,哪有人真的这么说自己?你是因为昨天琢磨我报应来了智力急降?”
饼干盒里饼干不少,吴诀拿走一袋蔓越莓的随口问,“男神你喜欢蔓越莓饼干啊?”
男神紧张起来,“啊对啊,还剩下几袋?”
吴诀脸上一抹总裁式的微笑,“不管他原本剩几袋,现在一袋都不剩了。”
男神:“啧,吴诀你太不厚道!别人来我家我都不让他们随便动我东西!”
“男神你幼稚不幼稚?不说别的,你就说还有哪个人类来过你家还能拿你小饼干?”
男神干巴巴咽下手机的蔓越莓饼干,心想着啊自己手上是最后一袋,等会儿让谁谁谁打电话去预约一下看看要排到几月能再吃上——“你你你!就是你!没别人了!”
吴诀“哟”了一句,“我还以为我系高岭之花已经开在了你家呢。”
吴诀手中的饼干袋啪嗒往地下一掉,吴诀把它捡起来,暗恨自己怎么讲这些有的没的……现在接触下来她也不怕男神了,坦白说展樱那么喜欢男神,能在一起也是成一对佳偶,她方才这话讲的太不对。平日她开玩笑惯了还是出口不好,她迟疑着要讲点什么补救一下,男神一声长叹,然后是寂灭的语气,“吴诀。你,是不是摔了我的饼干?”
吴诀暗自捏紧了饼干袋子,心想自己是傻吗为什么会觉得男神这样的人和她可爱的高岭之花舍友能是佳偶!
吴诀皮笑肉不笑的,“没呢,我(重读)的饼干,好着呢。”
用过早点出门,男神眼睛几次三番地瞅吴诀手里两袋没有动过的饼干,不知道的能以为吴诀手里能长钱开花别样精彩呢。
吴诀故意晃悠饼干,惬意地打算提一提她昨天晚上本来要说的正事。
吴诀被在玉说过想得太多。她自己也一直都很明白。可是这并不是明白就能解决的问题,相比解决吴诀更倾向自己熬过去。
日子总是会过去的,一天一天,齿轮们就那么严丝合缝地别着,一切都会过去的,总有一天。吴诀一直是这么想的。
但她现在想慢慢地做尝试,不说什么远大的,她现在可以慢慢地将部分她在考虑的事情说一说,比如可能吴家的人对在玉事件的参与度,和她记忆里不知道有没有的一个模糊的童年玩伴。
现在这个氛围就还不错,和风旭日,再迟一些日头烈起来又会很热,此时刚刚好。
吴诀鼓足勇气,看起随意地开口,“男神,我想和你说一说吴家的……”
男神突然一脸惊恐地揽住吴诀,一手飞快结印嘴中念念有词,然后苦着一张脸放开吴诀又找到刚才的位置。
吴诀目瞪口呆地盯着男神的侧脸,男神脸上一派平和,吴诀清清楚楚地听见男神传入自己脑海的声音,“对不起了我暂时给你施了一个高阶的隐身……这么突然很抱歉但是,你看!”
吴诀已经忘记之前自己打算干什么了,因为她看见了展樱。
漂亮无比眉似远山的展樱。展樱冷着一张脸走近了。吴诀万分感激男神的高度灵敏和应变——要是被展樱看到她和男神如此亲密那么她就算博物馆游灵解决完之后,都别想好好回宿舍了——真·修罗场啊!
她感激地回应男神,“没事!我明白!太感谢你了!在这点上我们是拥有高度一致的!其实我们在学校就应该装作不认识啊!毫无交集的两个人突然熟了才很怪的!”
男神表情奇怪,皱眉头对吴诀传音,“听你这么说感觉哪里怪怪的……总之我和展樱说话……话说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啊你们难道上午没有课吗?!”
吴诀耸肩,“是啊。所以我觉得她只是普普通通的在你面前刷存在。追人吗,第一步刷满存在值。”
男神苦不堪言,展樱说话了,“关学长,请问你是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啊……刚才想事情。”男神有些尴尬,跟着展樱往地铁站方向走。学校还得坐地铁过去……平时上课也不好开车……所以说展樱出现在这里很意外啊……像六月飞雪一样意外……
“那真是很投入呢,再考虑最近的项目吗?”展樱轻轻地笑。
吴诀觉得这笑容如同小荷尖角青嫩可人,情不自禁问男神,“我系高岭之花是不是名副其实美丽极了!”
男神扶额,“你不如……”他反应过来,面对展樱的疑惑,“学长,你说什么?”他尴尬一笑,他忘了传音了——所谓的频道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