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胡云英来到了顺心洗浴。
那里的工作人员倒是对胡云海挺熟,毕竟那次宋新毅就是在这里被抬走的。
不过工作人员表示,胡云海已经有段时间没来了。
找了一天的胡云英,傍晚的时候,又回到了胡云海的小区。
说真的,如果今天不把胡云海找到,自己总是有点不甘心,也无颜面对宋新毅。
她总觉得是自己一家子,对不起老宋家。
这朴素的女人从来没有想过,打开潘多拉魔盒的不是她弟弟胡云海,而是那个当大哥的宋新毅。
毕竟,如果不是宋新毅鬼迷心窍,就算胡云海怎么忽悠,都不会得逞的。
胡云海所住的是一个老小区,街里街坊的相互之间还算认识,特别是从这里走出去的胡云英。
以前在这里人缘还算好,所以看到她来了都会打一下招呼。
而胡云英也会在唠嗑的时候,顺口问一下左邻右舍,看没看见自己那不浑蛋弟弟。
“前几天看见了,这几天就没看见了,经常领不一样的女人回来。”
“嗯,这几天确实没看见他,估计是去外地了吧?”
“胡云英,你找他干嘛呀。打个电话不就行了。电话联系不上,估计就是不想见你。”
所问的人都摇头表示不知道,胡云英有点儿失望。
都快要放弃的时候,以前的一个不怎么着调的老炮,操着一口黄牙走了过来:“哎呦,这不是云英吗?”
“黄海洋?”胡云英一愣。
这老炮叫黄海洋,四十五六岁,之前还去胡家提过亲。
黄海洋叹了口气,满面羡慕地说道:“胡云海这小子,最近是混出息了。听兄弟们说,他现在赚大钱了,都不怎么回家住,刚开始喜欢去澡堂子泡澡,现在喜欢学人家去唱歌。”
“唱歌?”胡云英有些惊讶地问道。
“对,就是那种有陪唱的那种,听说比澡堂子里的贵多了!啧啧,真羡慕啊!”黄海洋点燃一根香烟,放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
“那你知道那个唱歌的地方在哪不?”胡云英马上问道。
黄海洋吸了几口香烟,然后掸了掸烟灰,然后拿出了空烟盒,捏了捏,扔在了地上。
胡云英打量着黄海洋,皱眉等待着回应。
黄海洋用脚碾了碾烟盒,自顾自地说:“唉,这么好的烟,真是不禁抽。还没几回,就抽没了。”
听到这话,胡云英也是明白了过来。
她一掏荷包,犹豫了一下之后,把一张五十的递给黄海洋:“够吗?”
看到这钱,黄海洋脸上露出笑容,不着痕迹地把钱收了起来:“你去雷帝KTV找找看。”
雷帝KTV中,鬼哭狼嚎的唱歌声,吵得人脑子要炸了。
某包厢内,胡海云正表演着一口一瓶啤酒。
随着手腕的摆动,刚打开的啤酒形成旋涡,然后就那么一大瓶的瓶酒插在嘴里。
随着旋涡的旋转,啤酒一股脑地进入了胡云海的那已经撅起来的将军肚里。
随着啤酒一滴不少地下肚,包厢里传出一些男女的叫好声。
一个年纪在二十出头,却画着浓郁妆容的女子,扭着屁股来到胡云海身边。
一只手搭在胡云海肩膀上,鲜艳的红唇凑近胡云海耳角。
她哈出一口气,用甜腻的撒娇音说:“亲爱的海哥,你可真男人!你看,全场就你能不喘气一瓶干。”
在这女人的撩拨之下,三十出头的胡云海,激动得像个刚出社会的小伙子一般,那嘴角的笑意,都快扯到后槽牙上去了。
他摆出一副自认为酷酷的样子,歪着嘴巴说:“这都不算啥,海哥我的绝技你是没见过,有这么长。”
说着,短粗的手指比出一拃。
这一比划,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哈哈大笑起来。
按理说,这大拇指和中指的两端的距离约莫五寸,也就是二十厘米左右。
可这短指,怎么看也只有十厘米而已。
那女子故作惊讶,问道:“海哥啊!你这到底是什么绝技啊!”
胡云海一搂那女子的细腰,满脸春光,一脸坏笑:“想知道?那晚上跟哥走,你就知道了!”
“嗯……海哥你好坏!”嘴上说着胡云海好坏,可女子那欲拒还迎的样子。
这一番搔首弄姿,俨然把胡云海的魂都勾走了。
胡云海心中幻想着自己晚上,将要登上高地,打上全垒。
如那三国武将赵云般,凭借一杆白银龙枪,在高山流水之间驰骋拼杀,杀他个七进七出。
就在胡云海还沉浸在幻想中的时候,自己的耳朵落在了一个手上。
紧接着,耳朵就被以一个无法企及的方式,旋转变形。
一股来自血脉的压制,浑身瞬间失去了反抗。
最重要的是,整个耳朵传来了钻心剧痛。
“哎哎哎!谁呀!疼疼疼!”
在胡云海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胡云英揪着提出了包间。
说实话,以前胡云海小时候,没少被胡云英教训。
可自从胡云英嫁到了宋新毅家,那种被姐姐以前支配的恐惧,已经像是久远的回忆般尘封了起来。
直到耳朵再次落在胡云英的手中,尘封的恐惧,又从心中升起。
胡云海被胡云英提溜着,扯到了另外一个没人的包间。
服务员们似乎对这事见怪不怪,不但很温馨的为两人关了门,还找了个人远远的站岗。
如此,可让别的客人尽量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安心对酒当歌。
空荡荡的包间里,胡云英痛斥着弟弟。
时不时的,还有一些巴掌和不轻不重的脚落在胡云海身上。
“胡云海,你可真是给老胡家长脸啊!我知道你卑鄙无耻,没想到你是一点儿底线都没有!”
“你这个狗腿子当的,真是极品啊!为了让你姐夫逼着你姐夫跟沈长河合作,你竟然去威胁宋新凤!”
“宋新凤本身就有抑郁症,你这么逼她,你这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吗!我打死你我!”
胡云海听着姐姐的痛斥,刚开始没有还口。
直到姐姐骂的有点过分之后,胡云海才回怼道:“去威胁宋新凤做事,一开始又不是我做的,那可是宋新毅在做!凭啥他做得,我就做不得!”
面对弟弟的还嘴,胡云英先是愣了一下,旋即驳斥道:“那能一样嘛!不管怎么说,人家是血亲之前,跟我们不同。你姓胡,他姓宋。你一个外人,你算老几!”
听着姐姐这明显偏向自己老公的发言,胡云海怒道:“姐!那宋新毅真的是好东西吗?天天自己游手好闲就罢了,还看不惯自己妹妹比自己强,处处打压她妹妹,自己赌债还不起,搞得房子都被执行了,你们一家流落在外,他宋新毅有个屁的本事!”
听着弟弟这话,本来怒气冲冲的胡云英,不自觉的火气弱上了一些。
胡云海很机灵地捕捉到了姐姐情绪的变化,马上添油加醋地说道:“他爸的心血捐给了省博物馆,这个名作没有丢!我只是想让你们一家,能过上像样的生活!如果还是那样颠沛流离地过着生活,就算是关东剪纸这个名头,还在宋新毅手中又有什么用?只是十年!你们家就能够过上正常的生活,代价不过是关东剪纸沉寂十年而已!”
胡云英发现,自己那为数不多的认知,正在被弟弟这话冲击着。
似乎仅有的一点心绪已,已经快被弟弟胡云海说没了。
保存着最后一丝理智,胡云英说道:“那不行,关东剪纸,是宋青山老爷留给他们宋家的关东剪纸,不应该是我们一家的工具!你这样做了,我们胡家会被别人戳脊梁骨的,弟弟啊做人要讲良心,你不能这样做!”
“哼!白纸黑字的合同都签了!讲良心,你用良心去跟法律去讲吧!”胡云海脸上露出鄙夷的目光说道。
“反正,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你不要再去逼宋新凤!逼宋新凤,就是把你姐夫往死路上逼!”胡云英义正严词,再次重申了自己的要求。
胡云海已经被沈长河给予的期许,冲昏了头脑。
所有阻挠自己前途的人,都不应该给予仁慈,必须扫清障碍。
“姐!事已至此,你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胡云海一把推开了姐姐,瞪着眼睛怒吼,“现在宋家人不待见你们,你们不如和沈长河合作,换来一个更好的前途!”
“你……你不要再说了!反正,你要是再逼宋新凤,我就跟你断绝姐弟关系!”胡云英又气又急,满面通红。
胡云海不屑地撇了撇嘴,苦笑了一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再说一遍,这个合同是宋新毅跟沈长河签的,关我胡云海什么事。他宋新毅要真有本事,去跟沈长河毁约去啊!毁约费我就看他宋新毅是否支付的起!没胆子去找沈长河,老欺负我一个老实人算什么。”
说完,胡云海气呼呼地摔门走了出去。
可是刚出门,又回来了,注视着姐姐胡云英:“至于宋新凤那,还得看我姐夫的选择!”
说完,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离开之后,他并没回原来的包间,毕竟也没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