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欣起身离席,莫白染和南夕中间就空了出来。
一晚上了南夕都没和莫白染说上话,现在安欣走了,她就微微靠过来一些,笑着调侃他:“今天很man哦。”
他就当做是夸奖,从善如流地接受了,端起酒杯虚敬了一敬:“谢谢。”
“其实我挺可惜的。”她看着他刀砍斧劈般轮廓分明的侧脸,心里忽然涌上一丝酸涩,“当年你可不是这样对我的。”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起来了,不然对大家都不好。”正因为安欣现在不在,他更加不想跟她纠缠这些话题。
“那不说过去的事,说说现在的事儿吧。”她也不多做纠缠,乖乖地换了一个话题,“Joey已经出院了,医生说他恢复得很好,很快就能上学了。”
Joey做手术的时候莫白染并不知情,等他知情的时候,Joey所在的医院已经成了安欣节目新一期的选题,每天都有电视台的人过去采访,他也不便过去,现在Joey出院了,他都没有去看过他一眼。思及此,莫白染脸上的冰霜微微融化了一些:“他最近还好吗?”
“稍微胖了一些,也有力气玩玩具了。”说起Joey,南夕脸上的表情不知不觉地温柔起来,“他说很想你,希望你有空能去看看他。”
“我知道了。”他淡淡地应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却让人看不清楚喜怒,顿了片刻,他接着说,“安欣已经去了很久了,我去看看她。先失陪,你请便。”
他说着就起身离席。南夕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心上涌出来一阵疲惫感。她的私心的确想要回到莫白染身边,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们之间横亘了太多的人和事,她伸出手,也再也没办法触碰到她。
看着他的背影,让她想起很多年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别的情侣喜欢牵着手走路,但是她就喜欢跟在他的身后走着,他们之间隔着三米左右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莫白染曾经问她。为什么喜欢走在他的身后,她当时只是笑了笑,说是秘密。
“其实原因很简单,我只要站在你背后喊一声你的名字,你就会转过头来看着我。即使你背后有无数的人在走着,但是你的眼里只有我。”
台上有人在表演舞蹈,音乐声沸反盈天,南夕在这巨大的音乐声中,喃喃自语着诉说了一个少女时代的小秘密。
整层楼都被公司包了下来,此时员工都在里面参加年会,所以走廊上并没有人。莫白染走到了女洗手间门外,敲了敲门:“安欣?你在吗?”
一时没有人回答,他又敲了敲门,喊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应答。他心下有些着急,也顾不了那么多,就直接推门进去了。酒店的洗手间外间有供客人休息的小沙发,莫白染进去一看就哑然失笑,原来安欣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他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安欣?安欣?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呼唤,安欣悠悠地醒转过来,揉了揉眼睛,半天才看清楚他的样子,吃吃地笑了起来,神态动作都像个孩子一样:“咦,怎么是你呀?”她的一双手也不老实地攀上了他的脸,往两边拉扯着他的脸颊,像是小孩子玩儿橡皮泥一样顽皮,边拉还边笑。
他想起她离席前一饮而尽的那杯酒,猜想大概是这会儿酒劲终于发了出来。没想到她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却是个一杯倒的人物。
她笑得一脸娇憨,和平日里她冷静淡漠的样子大相径庭,引得他的心里微微一滞,还伴着一点如获至宝的惊喜,任由她捏着自己的脸,眼里写满了宠溺。
可是她捏着捏着,却忽然松了手,眉头也皱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难受,嘴里嘟囔着:“口渴,我,我口渴……”
莫白染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摆着几瓶矿泉水,就拧开一瓶,刚想要喂给她,忽然心下一动,在她的耳边哄着说:“我喂你喝水,把嘴张开,乖。”
喝醉酒的安欣像个小孩子一样,又乖巧又听话,听到他这么说,就乖乖地微微张开了嘴。此时莫白染已经喝了一口水,含在嘴里,凑到她的唇边。她的嘴微微张着,水就都哺入了她口中。
矿泉水甘甜,他的唇柔软,又因为喝了酒,安欣感觉自己像是飘在云里一样,轻飘飘地没着没落,双手求救似的牢牢攀上了她的肩膀。
美人在怀,又如此主动,莫白染的眸子一沉,眼底有种炽热的情绪流淌过。
那边宴会厅里已经进行到了抽奖的流程,可是总裁却忽然不见了。公司策划人员急匆匆地来主桌上问有没有人看到总裁去哪里了,董事们都摇头说不知,南夕回头看了一眼他离去的方向,心下淌过一丝泛着苦涩的了然,对策划人员说:“莫总临时有急事,一时半会儿应该赶不回来,如果可以的话,我来代替他为大家抽奖吧。”
策划人员如蒙大赦:“Nancy小姐如果愿意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真的谢谢您了。”
年会散场的时候,夜已经很深,她一个人在路边走着,虽然裹了一件大衣,但看起来还是很单薄。
不知道为什么就想一个人在路上走一走,她不担心被人认出来,也不担心因为穿得不合季节而被人指指点点。一个人走路的时候,心里总是最清净的。
家住得并不远,走了不多久就走回了家。她感觉有些疲惫,伸手按了电梯。
开了家门的时候,才发现家里的灯还亮着。她有些奇怪,换了拖鞋走到客厅里,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立在了原地。客厅的地面上都是红色的气球,墙上也贴了装饰物,拼出了“HAPPYNEWYEAR”的字样。而Joey抱着一只玩具熊,小小的身体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南夕不知道这些东西他是怎么弄的,但是心里大为感动,眼眶瞬间就红了。她走到沙发旁蹲下,轻轻地摸了摸Joey的头发。没想到就这么一点触摸,他居然醒了过来,揉着眼睛,刚睡醒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妈妈?你怎么才回来呀……”
南夕强忍住眼底的泪水,摸着他的头发问他:“你怎么一个人睡在这里?阿姨呢?”
“阿姨帮我布置完这些,我就让她回家去了。妈妈你不要怪阿姨,是我一定要她回去的。”
南夕温柔地笑了笑:“这些都是送给我的吗?”
Joey点了点头:“妈妈,我的病已经好了,以前都是你保护我,以后该让我来保护你了。新年快乐,妈妈。”
南夕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地从眼眶里掉下来。Joey看到她的眼泪,顿时慌了:“妈妈你怎么了?你不开心吗?你不是去见爸爸了吗?爸爸要来看我了吗?”
提起“爸爸”,Joey小小的眼睛里亮起了光彩。南夕看着他期待的眼睛,之前心里一直悬而未决的事情终于在此刻下定了决心。
她把儿子小小的身体搂进怀里:“他会来看你的,他以后也会一直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