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间里霎时间就只剩下电视里播报新闻的声音,安欣停下了擦头发的动作,把手机关了免提,接在耳边:“我打打电话找找他看吧,你也别太着急了,早些休息。”
听出她的情绪不高,墨溪也就不再多话,最后担忧地补了一句:“那,那你们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吵架啊。”
安欣轻轻地“嗯”了一声,而后挂断了电话。她站起身来想倒杯水喝,走到玄关附近的时候,刚好有人开门进来。她还没看清楚是谁,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下一秒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倒在了他身上。
她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就知道他是莫白染:“怎么了?喝那么多酒?”
他的神智已经不太清楚,嘴里喃喃地说着:“应……应酬。”
她无奈,只能扶着他进到卧室里躺下,然后转身想去拧块热毛巾给他擦擦脸,却被他一把拉住了手,用力一拉,她就倒在了他身上。她挣扎了几下想要起来,但是身体被他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虽然他的意识已经朦胧,但是手上的力气还是很大,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别……别走……我不是,不是有意隐瞒你……我,我害怕……”他的脸上露出了哭一样的表情,紧紧地皱着眉。
安欣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第一次看到他喝得酩酊大醉,就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耐心地哄着:“我不走,我就在这里,不走。”
在她的安抚下,他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来,渐渐地沉入了梦乡。隔了半天,在确定他已经睡熟以后,她轻手轻脚地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挪开,然后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替他脱了鞋,脱了衣服,去浴室拧了热毛巾,给他擦脸擦脖子的时候,发现他的脖子上有一个草莓印。她看了一眼他熟睡的脸,脑子里有血涌上来,手握紧几次又松开几次,最终还是把情绪强压了下去,替他擦完脸,盖好了被子,然后抱着一床被褥,去客厅沙发睡了。
然而一夜辗转反侧,几乎都没有睡着,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沉入了梦里。可是睡了没多久,就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她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都抬不起来。而后她就感觉到有人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然后一阵脚步声,那人开门离开了。
她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睛,意识是清醒的,可是身体还沉沉地睡着,她不知道那是个梦还是真实,之后就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彻底清新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因为前一夜忘记拉窗帘,阳光就直直地晒进她的眼睛里。她抬手挡了一挡,发现电视机也忘记关了,正在播早间娱乐新闻。
“根据本台记者的独家报道,昨天夜里十时许,记者拍到南夕和一神秘男子同进酒店,大约一个小时后,该名男子独自出来,根据记者观察,该名男子正是与南夕传出绯闻的莫白染。莫白染作为知名上市公司的总裁,近年来也是花边新闻不断,前有新晋流量小花墨溪,现在又有民谣天后南夕,这位年轻的总裁可谓是艳福不浅……”后面说了什么,安欣无从得知,因为莫白染从卧室里走出来,按了遥控器,把电视机关了。
他的眉头紧皱,一身的酒气,看起来还是很难受,拧着眉毛,按着太阳穴,问在沙发上睡了一夜的安欣:“怎么不进房间里睡?”
安欣看了他一眼,发现他除了因为醉酒头疼而皱眉以外,脸上没有其他的表情,就低下头,把盖在身上的毯子叠了起来,淡淡地回答他:“你喝多了,怕打扰你睡觉,就出来睡了。”她把毯子叠好,然后站了起来,也不去看他,径直走到冰箱前,把自己藏在了冰箱门后,“你想吃些什么?好久没去超市了,家里都没什么东西……”
她的话还没说完,冰箱门却被猛地关上,而后她被一把拉过来,他的脸上带了暴怒的表情,甚至有些咬牙切齿:“你就不问一问我刚才新闻里的事情吗?”
她没有被他突如其来的情绪吓到,脸上依然是面无表情,抬起头来看他:“你想过跟我解释吗?”
“那你呢,你想过跟我解释吗?”他眯起了眼睛,像是在探究她脸上是否显露出了情绪。
他的手指很用力,捏得她的手臂生疼,但是她没有丝毫的挣扎,就像个了无生气的娃娃一样,怔怔地看着他:“我能跟你解释什么?”然后她抬起手,用力把他的衣领往下一扯,他脖子上的吻痕露出来,“那这个东西呢?你要和新闻一起解释吗?”
他从冰箱玻璃上看到了脖子上的吻痕,微微愣了愣,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些许缓和,但仍是带了愠怒:“昨天晚上下雨了,我特意去电视台接你下班,结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安欣没有回话,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面无波无澜。
“我看到你和陆洺一起跑进了雨里,你笑得很开心,我从来都没有见到你笑得那么开心过。”说到这里,他有些挫败地放开了钳制着她的手,微微后退了一步,“安欣,我很害怕,我一直都很害怕,我怕我跟你之间的感情,敌不过你们的那些年。”他的手掌按在额头上,周身的气场霎时散尽,顿时像个孩子一样无助。
听到他这么说,安欣绷着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她捂着脸蹲了下去,有细碎的呜咽声和着她的声音从直缝间溜出来:“你以为我不害怕吗,你和南夕的那些年,我一无所知,我甚至都不知道拿什么去跟她争。我的害怕,你又知道吗?”
他被她突如其来的情绪吓住了,手想要搭上她耸动的肩膀安抚她,但是伸了伸,最后还是不敢。她的泪顺着指缝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他无意中碰到一滴,落在手心里,像是滚烫的岩浆,烫得他的心都疼得皱了起来。
他的声音轻轻的,像是不敢惊扰她此时此刻的情绪:“我和她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什么都没有,昨天也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还愿意相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