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火急火燎,真的赶到酒店的时候,站在墨溪的门外,安欣忽然不敢推开那扇门。这种事情,对于女孩子来说是多大的伤害,她忽然有些不敢面对伤心憔悴的墨溪。她就像春天里最明媚的一朵花,花朵凋谢的样子,任谁都不忍心看。
感觉到她忽然停住了,莫白染回头看她:“怎么了?”
“我,我没准备好。”安欣紧张得手心都是冷汗。
莫白染往回走了几步,伸手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心也是冰凉的,却莫名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墨溪现在需要朋友在身边,你去陪陪她。”
安欣深吸了一口气,开门进去,发现房间是个套间,外间有很多人,见有人开门进来,就都回头来看她。他们认出她身后的莫白染,齐声喊了声“莫少”。莫白染微微点了点头,安欣就穿过人群往主卧室里去。
她敲了敲门,半天也没有人应,就轻轻地开了门。房间里没有开灯,她摸索着摸到了墙壁上的开关,按亮了灯。开了灯就发现,墨溪赤着脚,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头发披散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像个洋娃娃一样毫无生气,她的手脚都有明显的淤青,她想起刚才在车里,黑衣人提过,她被人用绳子绑了。
安欣走近她,在她面前蹲下来,她也没有抬眼看她,像是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了。安欣看她这个样子,眼泪一下就滚下来,心像是被狠狠揪住一样疼起来。她轻轻地摸了摸墨溪的头发,对她说:“墨溪?我是安欣,我来了,你不要再害怕了。”
听到她的话,墨溪像是忽然回国了神,抬起眼睛来看她,一颗硕大的眼泪就在抬头的瞬间顺着脸颊滚落,脸上盛满了盛大的悲伤,她哭着扑进安心的怀里,就像在外受了欺负的女孩儿委屈地扑进妈妈的怀抱一样:“安欣姐,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没事了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没人能伤害你了,不怕,不怕。”安欣一遍遍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她。她愿意哭愿意发泄,就说明这件事情造成的伤害总会好的,即使需要很长的时间。
好不容易把墨溪哄睡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墨溪睡得也不踏实,依然在抽抽搭搭地小声哭着。替她盖好被子,关了灯,安欣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
外间的人已经离开了一些,只剩下三五个人,莫白染坐在沙发上,低头在看着什么。见她出来,就问:“她怎么样了?”
“哭了一会儿,就睡着了。”安欣微微点点头,让他放宽心。
“那走吧。”莫白染说着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的下摆。
“去哪里?”
“去找那个人渣算账。”
以前读书的时候,安欣有时候也会看一些八点档的肥皂剧,对那些霸道总裁、黑帮老大之类的剧情,总觉得很扯很狗血,但是当这一幕真正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忽然发现,果然戏剧创作是来源于现实生活。
先前来接机的黑衣人开车带他们来到了不远的一个城郊废弃工厂,北方本就地广人稀,再加上这个工厂已经废弃多年,方圆十里除了这里一点灯火,其他地方都是乌黑一片。
有人替他们打开了工厂的门,年久失修的铁门,推起来发出巨大的“嘎吱嘎吱”声。安欣远远看见,除了四周零散站着几个人,工厂正中间有一个人被绑在椅子上,蒙了眼睛。听见开门的声音,他嚷嚷起来:“是谁来了!是警察吗!你们这是非法绑架我告诉你们!”
莫白染迈开步子,几步之间走到他面前,一把扯下蒙着他眼睛的布条。忽然重见光明,他的眼睛反射性地眯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灯光,看清楚了面前的莫白染。这人长了一张肥头大耳的脸,满身肥膘,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料。莫白染微微弯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凑近他:“认识我是谁么?”
那人的眼里顿时充满了惊恐:“莫,莫白染,你不是在美国吗?”
“消息倒是挺灵通。”莫白染不咸不淡地称赞了一句,听不出情绪,“可惜还不够灵通。你知道你今天得罪的人是谁么?”
那人顿时抖得像筛子一样,冷汗直流:“我,我可什么都没做。”
听他这么说,莫白染的手若即若离地撩过他被绑着的猪蹄上:“那你告诉我,你用哪只手绑的墨溪?这只?还是这只?”
“我,我告诉你!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爸是莫仲庭!那又怎么样!这是法治社会!你不能草菅人命!”他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显然是害怕极了。
“就你这点胆子这点手腕,有几个臭钱就敢出来混了?”莫白染轻蔑地笑了笑,然后举起手里一直拿着的一个档案袋,“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么?想要偷鸡,连狐狸尾巴都藏不好,做事儿这么不干净,迟早得被人收了,今儿爷我就发发善心,替社会收了你。”说着,他把手里的档案袋交给了旁边的某个人,然后牵着安欣就走出了工厂。
东方天空已经有些微微泛白,这漫长的一夜终于要过去了。安欣回过神来,发现这惊心动魄的一夜就像做梦一样,她从B城到这里,再跟着他一起处理了这么多的事情,见识到了他认真起来的气场和手腕,这漫长的一夜才终于要过去。
莫白染倚在车上,到了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脸上的表情才终于柔和了起来,不再绷着一股狠劲儿,这一松懈,就露出了一些疲态:“今天晚上的事情,是不是吓到你了?”
安欣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就回答:“不会。起初只顾着担心墨溪,没想那么多,但是刚才看你明明可以私下报了这个仇,但是你没有,我觉得……很开心。”
“开心什么?”
“我很开心你不是那种仗势欺人,作威作福的人。”她抬头看他,眼神里闪着光,“我很高兴你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