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同室操戈
日月重照2025-07-28 17:274,610

  轩鸣朗声道:“此事本末,小人已然尽知,着实怪不得高姑娘。”

  高滔滔听闻此言,不禁暗暗松了口气。若轩鸣为此事记恨,欲为小轩子报仇,她实不知该如何面对这少年。

  曹炬在旁嗔怪道:“滔滔,你何苦如此作践自身?”

  高滔滔斜睨他一眼,道:“曹公子果是世家公子风范,若此便算作践自己,那滔滔幼时岁月,岂不暗无天日?何况如今滔滔仿若重生,被公子打回原形,已非那宫中储妃娘娘,洗洗碗碟又有何碍?”

  高滔滔举目环顾四周,道:“此地乃滔滔幼时居所,也曾于这井畔得遇师父,随后才迁至山阳县,修炼那‘玉女心经’。此处原本尚住有四五人,邹门主已令她们迁往别处,曹公子但可放心,料想无人会料到滔滔藏身于此。”

  曹炬心中满是愧疚之意,道:“委屈你了,滔滔。过些时日,我须离开京城一段时日,待我归来,风声稍缓,便接你出去。”

  高滔滔冷哼一声,道:“你这人向来言行相悖,当日信誓旦旦应允不与储君为难,暗中却突下杀手,还对滔滔百般威吓恫吓,到头来却又放过滔滔,叫滔滔如何能信你?且不提滔滔背负刺杀储君之名,单就这储妃娘娘身份,你又能将滔滔安置于何处?”

  曹炬道:“高滔滔这个名号,从此自这世上抹去即可,另起一名,凭你那‘玉女心经’,又有谁能知晓你是储妃娘娘?”

  高滔滔略作思索,道:“也罢,小轩子临终之际,与滔滔结为姐弟,滔滔从此便姓轩吧。”

  曹炬笑道:“轩彝既尊你为姐姐,轩鸣,你可愿与高姑娘结为姐弟?”

  轩鸣道:“小人求之不得,只是恐自己高攀不上。”

  曹炬道:“哪来这等高攀之说。高姑娘、轩鸣,恭喜二位喜结姐弟。此地邹门主乃长辈,便由她来做个见证。”

  邹霜降笑道:“妾身倍感荣幸。如此一来,轩侍卫也算是半个春华阁弟子了,不知公子能否割爱,让轩侍卫到春华阁任护法一职?”

  曹炬哈哈一笑,道:“那可不行,你们春华阁尽是妙龄女子,轩鸣年少气盛,去了岂不是害了他。待二十年后,若邹门主仍有此意,我便应下此事。”

  邹霜降本是玩笑之言,听曹炬这般说,笑道:“二十年后,春华阁想必早由滔滔当家,无需妾身操心。何况轩侍卫跟着公子,届时说不定已是一方大员,又怎会来我春华阁。”

  高滔滔忽“嗯”了一声,问道:“公子方才言近日要离京,滔滔这弟弟是否一同前往?”

  曹炬随口应道:“那是自然。”

  高滔滔笑道:“甚好,滔滔也一同去吧,留在这京城,总觉心中难安。”

  曹炬顿时头痛不已,前些日子他已应下舒晓云带她一同南下,若再带上高滔滔,岂不是自寻烦恼?当下忙摇头道:“滔滔,此次离京,我身负公务,你暂且留于京城吧。”

  高滔滔道:“滔滔又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无需公子一路照料,说不定还能为公子效力。”

  曹炬摇头道:“免了,你那‘玉女心经’一旦施展,我便是浑身是嘴也难辩白。”

  高滔滔颇为自得道:“即便滔滔不施展‘玉女心经’,江湖年轻一辈中,能敌我的也没几个。公子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滔滔绝不使用媚功。何况以曹公子身份,又怎会有危险?”言罢,高滔滔面露哀怨之色:“公子若执意不带滔滔同行,滔滔可要伤心了。”

  轩鸣不知为何,心中忽觉一软,几乎便要开口为高滔滔求情,却猛地忆起自己身份,硬生生将话语咽了回去。

  曹炬道:“咦,你的媚功似又精进不少,竟能于无形间惑人心神。”

  高滔滔未料被曹炬一眼看穿,暗自叹息,此人真乃自己命中克星,自己既已倾心于他,往后还是安分些好,当下道:“公子果然厉害,不知公子以为,这世上能看破此功者,能有几人?”

  “我大宋境内,应不过寥寥数人。”曹炬思索一番,道,“辽国那边便难说了,藏密布达拉宫的修佛之人,灵台清明,想来不在少数。”

  邹霜降忽向曹炬使了个眼色,道:“曹公子,便带滔滔去吧,滔滔为人机灵,不会给公子添麻烦。”

  曹炬忆起邹霜降曾对他言,修习“玉女心经”的圣女极难对人动真情,然一旦动情,便是此生不渝,即便先前行为不羁,此后也绝不容他人近身。但若钟情之人伤透其心,圣女便会性情大变,直至疯狂而死。而高滔滔对赵拓不过是感激之情,否则赵拓一死,她绝无独活之理。所幸在皇宫时,她与赵拓并无实质瓜葛,否则难逃此劫。

  也罢,从前自己不知此事,对她确实过分了些。若再过于冷落她,只怕她在京城不得安宁。曹炬心也软了下来,道:“好吧,你随我一同去,但须记住方才所言,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使用媚功。”

  见曹炬应允,高滔滔顿时笑逐颜开,道:“知晓啦。”她忽回头看向轩鸣,道:“滔滔这弟弟武功不错呀,竟能忍住不为姐姐求情,难怪公子如此看重他。”

  曹炬道:“那是自然,轩鸣只是习武时年纪稍长了些,不然他的成就,绝不在澹台宇鑫之下。不过勤能补拙,轩鸣,你切莫气馁。”

  高滔滔道:“弟弟放心,姐姐这些年在宫中,阅览了不少皇家收藏的武功秘籍,其中必有适合你的。”

  曹炬心中一动,凑近道:“可有峨眉派心法?”

  高滔滔皱眉道:“公子也太贪心了,欲知峨眉派心法,大可以去找灵儿公主,居然来问滔滔。也不想想,峨眉派心法自然由温先生掌管,滔滔又怎有机会得见。”

  曹炬被高滔滔抢白得面上无光,干笑几声,心中暗忖,这独门心法,赵灵儿又怎会轻易告知自己。当下便对邹霜降道:“邹门主,小侄先行告退了。滔滔,何时启程,我会让轩鸣通知你。”

  曹炬回到府中,片刻未歇,便又匆忙赶去见父亲。赵婉命自己去成都城之事,总得向父亲禀明。一路上,曹炬心中暗自感慨,自从接手凛风阁,便没几日清闲,真有些怀疑父亲是想偷懒,才将这诸事交予他掌管。

  曹佾刚命人送走韩琦,见儿子如此之快又来见自己,不禁有些诧异,难道今日吓唬他还不够?

  曹炬满脸恭谨之色,将方才进宫为定仪公主疗伤之事道出,当然其中具体细节,绝口不提。万一父亲与定仪公主真有那么一丝私情,自己说出来,岂不是自寻死路。

  曹佾听后未语,与曹夫人对视一眼。曹夫人道:“如此看来,定仪公主之意已然明了。若杨妃诞下的是女孩,便要立赵文基为帝。在成都城多年,妾身对赵文基也算有些了解,他心胸不算开阔,但还算精明,若真登上帝位,其能力与当今官家应不相上下。只是此子在成都城长大,恐怕来京城次数不多,此番进京,对我三大家族的倚赖只怕更深,不足为惧。”

  曹佾道:“夫人所言虽有道理,但还是谨慎为好。官家毕竟是官家,一国之君,不可小觑。”

  曹炬听着,隐隐觉得有些异样,父亲对皇家似乎没那般敬畏。

  曹夫人思索片刻,道:“那定仪公主为何让炬儿去接赵文基,皇宫之中可用之人亦不少啊。”

  曹佾淡淡一笑,道:“储君之死虽为昨日之事,但消息恐怕已然传开,要不了多久,各地藩王都会得知。赵文基赴京途中,恐怕不会太平,若要确保他安全抵京,难免要动用各地兵马。而成都城远在南线,一路上要经过几位藩王领地。虽说大宋律法严禁藩王参与地方政务,可事关皇位争夺,难免会有地方官员利欲熏心,与当地藩王勾结,拥立其为帝,妄图借此一步登天。”

  曹夫人对此颇为不屑,道:“会有这等蠢人?朝中大权尽在三大家族手中,即便有拥帝登基之功又如何,只怕连朝堂之门都难进。”

  曹佾笑道:“世上若人人皆如夫人这般聪慧,曹某早就归隐田园了。人的贪欲不得不防啊。定仪公主想必也考虑到这点,深知宫中那些太监高手难以服众,便想借助曹家之力。炬儿与灵儿公主虽尚未定亲,但基本已成定局,算是皇室半个自家人,由他操办此事最为合适。不过定仪公主如此之快便看清其中利害,倒还真不可小觑,为夫原以为她即便能看清,也得数日之后。”曹佾哪里晓得,这里面曹炬为定仪公主疗伤一事,恐怕起了关键作用。

  曹夫人哼了一声,道:“那是自然,曹枢密使当年的密友,又岂是寻常人物。”

  曹佾苦笑着摇头,自己这夫人什么都好,就是嘴上不饶人。

  曹夫人吃了会儿醋,又为曹炬担忧起来,道:“那炬儿此番前去,岂不是也有危险?”

  曹佾思索片刻,道:“为夫明日与狄青商议,让炬儿到成都城后,调剑南节度使麾下五千精兵护送赵文基上京。”

  曹夫人想了想,忽然笑道:“这五千精兵,想必便是那背嵬铁骑了,夫君对他们可是惦记许久了吧。这次总算寻着机会了,此番来了,便不必回剑南节度使大营了。”

  曹佾拈须微笑道:“那是自然,京城禁军实在无用,朝中竟出了这等大事,是该调兵加强京城守卫了。”忽瞥见曹炬也摸着下巴坏笑,曹佾觉得这高兴劲儿过了头,此事不该让孩子这么早知晓,只怕会教坏他。可又一想,这臭小子连储君都敢杀,比自己还胆大,没必要再瞒他了。

  曹夫人道:“这背嵬铁骑到京中后,由谁掌管?炬儿毕竟年纪尚小,况且由我曹家子弟掌管,只怕丁家会起疑。”

  曹佾道:“夫人所言极是,为夫亦考虑到这点。这五千背嵬铁骑,便由曹安泰麾下的种百度掌管。曹安泰这两位兄弟中,种百度较之刘熊,除勇猛稍逊外,机智冷静皆远胜于他,且明白为我曹家效力便是为曹安泰效力,由他掌管京城背嵬铁骑最为适宜。至于炬儿,过些时日也该外放历练了。在京中整日正事没做多少,风流韵事倒是一堆。听闻在百花楼中,竟有个叫情儿的姑娘,为炬儿守节三年,不接一次客,夫人你瞧瞧,这成何体统?”

  曹夫人顿时来了兴致,道:“炬儿,真有此事?”

  曹炬叫屈道:“这是二姐夫弄出来的事,非要将这姑娘送与孩儿,孩儿拒不接受,他便将这情儿安置在百花楼。”

  曹夫人笑道:“听你父亲这般说,这叫情儿的女子倒也难得,身处青楼实在可惜。明日把她接到府里来吧。”

  曹炬急忙道:“娘,你就别给孩儿添乱了,孩儿断不会要她,也绝不让她进碧水园。”

  曹夫人无所谓道:“你不要便先放娘这儿,春梅年纪也不小了,该为她寻个婆家。这情儿便侍候为娘吧。”

  曹炬一脸无奈,对母亲实在没辙。

  曹夫人忽然焦急道:“夫君,你让炬儿离京历练,身边一个孩儿都无,妾身岂不要闷煞?”

  曹佾笑道:“不是还有妙琴在吗?妙音虽已出嫁,却也未离京城,也可让她时常回府陪伴你。”

  曹夫人固执道:“不行,男娃儿才是娘亲的心头肉。妾身明白男儿志在四方,炬儿出京历练本是应当,为娘绝不阻拦。夫君,要不把岯儿调回京城,他都二十一了,为他说了几门亲事,皆被他来信推脱,真是反了!等他回京,看妾身如何收拾他。”

  曹佾起身至书案,取过一封火漆密函,笑道:“为夫早猜到你会如此,放心吧,岯儿的调令,为夫已有办法。炬儿此去剑南节度使大营,将此函交予你堂舅,与你三哥一同护送赵文基回京。”

  曹炬笑嘻嘻接过密函,看似随意道:“要不也让大哥回京一趟,听闻大嫂虽未有身孕,但妾室已有一子一女,何不带回京城让大家瞧瞧。”

  曹佾脸色陡然一沉,曹炬那点心思,怎能瞒得过他。不过曹岐也太令他失望了,不仅对自己心怀不满,竟认为曹炬得宠是因受灵儿公主青睐,对自己夫妇当初未成全他与赵玉炎之事怀恨在心,甚至迁怒于李家小姐。成都府知府李玉堂已多次来信抱怨女儿受欺,真让自己无颜再见这多年老友。

  此次接赵文基来京,曹佾唯一忧心的便是曹岐与他私交甚好,日后恐借此生事。而曹炬除胆子大些,其他方面曹佾还是颇为满意的,有些甚至超出他的期望。既然当初已决定立曹炬为曹家宗主,曹佾明白,自然不能轻易更改,否则这两个儿子都非善类,只会令曹家上下大乱。

  曹佾沉声道:“不必了。炬儿,你面见蜀王和赵文基后,莫急着呈上定仪公主的密函,先警告他们不得插手曹家之事。具体如何说,为父相信你自有分寸。另外,见到你大哥,替为父传句话与他,有治国之才方可治国,有治地之才至多治一府。若他仍不安分守己,与赵玉炎纠缠不清,便叫他想想他堂伯曹仪的下场。”曹佾心中暗想,还是早些把话讲明,曹炬也非善茬,让他早些安心,不然曹岐若把他惹急了,说不定会招来杀身之祸。

  曹夫人心中忽如刀绞一般刺痛,为何世家兄弟之间,就难以避免同室操戈之祸呢?

  她轻叹一声,道:“这些话由炬儿来说不妥,岯儿性情忠厚,与岐儿和炬儿手足之情皆不错,还是让他来转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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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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