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丁公子
日月重照2025-07-28 17:283,992

  曹炬于侧旁目睹那汗血宝马通体赤红,神骏之态非凡,绝不输于曹安泰所乘之马,早已心潮涌动,按捺不住跃跃欲试之意。闻毕老侯爷这般言语,当下便欲举步向前。

  毕从舟急忙阻拦,心中暗自思忖,在此处驯马绝非妥当之举。他对这马的脾性了若指掌,倘若它发起狂来,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吩咐澹台宇鑫将马牵至府中的马场,又从府外调遣来一队西军士卒,令他们手持套马索,于四周严阵以待。

  那队西军士卒,见又有人欲降服此汗血宝马,顿时兴致高涨。西宁防线的数位高级将领皆曾尝试,却无不铩羽而归。可当众人瞧见竟是曹炬活动一番身躯后步入场内,登时满心失望,心下暗忖,就凭这小小娃儿,竟妄图降服此马?

  澹台宇鑫将汗血宝马牵入场内后,便退了出去。这汗血宝马对此类场景已然熟稔,知晓又有人心怀叵测,斜目睨了睨曹炬,不禁暗自诧异,这厮身形怎的如此矮小?

  曹炬深吸一口长气,运转体内真气,迈着沉稳步伐,徐徐朝着汗血宝马行去。上次降服曹安泰坐骑的经历,让他积累了些许经验,深知此类宝马皆是吃硬不吃软之辈,若不让其吃些苦头,断不会乖乖就范。况且外公与娘亲皆在一旁注视,他可不愿再似上次那般,耗费数个时辰。

  汗血宝马凝视着这孩童,忽感心头一凛,此人似非易于之辈,当下收起轻视之态,目不转睛地盯着曹炬,暗自戒备起来。

  曹炬全神贯注留意着汗血宝马的一举一动,脚步却并未停歇。汗血宝马见此人已近在咫尺,心中愤懑,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前蹄如擂鼓般,恶狠狠地朝着曹炬踩踏而去。

  一旁的曹夫人见状,不禁失声惊呼,连忙以双手捂住面庞,不敢再看。

  曹炬待汗血宝马双蹄即将踏至自身时,身形一闪,侧身躲过,旋即右拳如电般疾出,全力轰在汗血宝马左侧颈下部。这汗血宝马虽有四蹄支撑,却仍被打得趔趄数步,险些栽倒。

  四周的西军士卒,见曹炬一拳竟有如此威力,登时喝彩声如雷霆般炸响。

  毕老侯爷却猛地一拍大腿,怒喝道:“荒谬!哪有如此驯马之法,对这绝世神驹竟这般不知怜惜!”

  毕从舟在旁赔笑道:“伯父,此马桀骜不驯,先让它吃些苦头,倒也无妨。”毕从舟在西宁防线时,亦曾试图驯服这汗血宝马,却接连被它摔了数次。今日见此情形,不禁生出几分幸灾乐祸之意。

  毕老侯爷气鼓鼓地默不作声,眼前这匹汗血宝马与他当年的坐骑极为相似,见它被曹炬如此折腾,心中委实心疼。

  汗血宝马被曹炬一拳打得痛彻骨髓,脖子瞬间僵硬得无法转动,顿时怒不可遏,后蹄顺势朝着曹炬蹬去。只是这一蹬,速度已不及方才那般迅猛。曹炬轻而易举便闪身躲过,紧接着又是一拳,砸在它的臀上。

  汗血宝马吃痛,再度一声长嘶,彻底陷入癫狂,朝着曹炬又踢又咬又蹬。曹炬施展起明教的天罗步,围着汗血宝马不停盘旋,时不时击出一拳,不过力度已不似开始那般刚猛。

  毕老侯爷长叹一声,扭过头去,实在不忍再观。曹夫人此时却笑容满面,不住地为儿子鼓掌助威。

  那养马的小厮澹台宇鑫,看得瞠目结舌,万没想到这看似文质彬彬的小少爷,竟如此勇猛,这汗血宝马今日怕是在劫难逃了。

  果不其然,未及半个时辰,场内的汗血宝马便已摇摇欲坠。见曹炬再度朝它逼近,连忙强撑着跑了几步,至场边,倚着木栏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栏杆外的几个士卒见状,齐声哄笑,用套马索将它套住。曹炬走上前去,翻身跨上马背。他身形虽轻,可这汗血宝马已然疲惫不堪,前蹄一软,险些跪地。

  曹炬示意几人将马套取下,双腿微微一夹马腹,欲让汗血宝马跑上一圈。但这马实在是精疲力竭,哪还跑得动。曹炬却不管不顾,运劲在马臀上一拍,汗血宝马吃痛之下,勉强蹦跶了几下,便又停了下来。曹炬见它确实没了力气,只好下马,向外走去。

  汗血宝马望着曹炬的背影,只觉往后的日子暗无天日,不禁悲从中来。

  曹炬来到毕老侯爷跟前,笑嘻嘻地施了一礼,却见外公面色不善,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外公,您这是怎的了?”

  曹夫人在旁笑着解释道:“你外公乃爱马之人,见你如此对待汗血宝马,心中自然不快。不过父亲,炬儿也算将此马驯服了,您可不能食言呐。”

  毕老侯爷冷哼一声,吩咐下人将尘封已久的马具与蚩尤甲取来。

  曹夫人对曹炬道:“这两样物件,可都是你外公的心爱之物。尤其是这盔甲,听闻锻造它耗费了数年光阴。当年你外公便是身着这套盔甲,在西宁防线纵横驰骋,令胡虏闻风丧胆。你可要好好珍惜呐。”

  曹炬喜滋滋地说道:“多谢外公。”

  毕老侯爷脸色稍缓,说道:“罢了。日后须记得善待此马。要晓得在沙场上,胯下良驹便是你的第二条性命。今日汗血宝马是被你以强力制服,欲要日后做到人马合一,还得多与它亲近才是。”

  曹炬神情肃然,说道:“孙儿受教了。”

  毕老侯爷颔首,又望了望那匹汗血宝马,眼神中似有不舍,叹道:“老喽,若是当年……”言罢,又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曹炬返回场内,吩咐澹台宇鑫将马具给汗血宝马套上。汗血宝马似是知晓,一旦这些物件套上,便再无自由之日,又开始挣扎起来。曹炬心想,今日反正已将它得罪到底,也不在乎再多这一次,大不了日后对它好些便是。当下反手一个巴掌,扇在它的马脸上,喝道:“老实点!”

  汗血宝马被打得头晕目眩,含着泪,眼睁睁看着澹台宇鑫将马具缚在自己身上。

  曹炬忽然想到,这马性子暴烈,寻常人难以近身,恐怕还离不开眼前这小厮。于是对澹台宇鑫说道:“你在西宁防线还有甚家人?”

  澹台宇鑫垂手恭答道:“小人自幼双亲便为胡虏所害,是毕将军收留了小人,在西宁防线已无任何亲属。”

  曹炬点头道:“那你可愿跟随我,替我照料这匹汗血宝马?”

  澹台宇鑫道:“能跟随少爷,乃小人之福分,小人自然愿意。毕将军此次带小人入京,原本便打算让小人留下照料此马。”

  曹炬道:“那好,我稍后与堂舅说一声,日后你便跟着本公子吧。”

  曹炬将此事告知毕从舟,毕从舟甚是爽快地应允了。一个养马小厮,在他眼中无足轻重,何况是自己外甥开口索要。

  曹炬在宁远侯府又住了几日,之后便与外公外婆道别,准备回武定侯府。毕老侯爷夫妇并未多言,毕竟往后皆在京城,往来倒也便捷。

  那匹汗血宝马经数日调养,身上的伤势大多已愈,但仍心有余悸。见曹炬走近,竟吓得微微颤抖。曹炬忆起外公的叮嘱,便轻抚着它,轻声抚慰,只是效果似乎欠佳。

  曹炬原本打算骑着这匹马,在京城四处炫耀一番。但见它这般模样,只好作罢,吩咐澹台宇鑫牵着马,跟在马车之后。

  行至大街上,这汗血宝马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京城之人大多见多识广,一眼便知这是一匹难得的良马,纷纷在两旁指指点点。

  忽听一人高声说道:“好一匹绝世神驹,不知是哪位兄台有幸获此良驹,可否下车一见?”

  曹炬正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一些老笑话,逗得杨小云等三女咯咯直笑,冷不丁被人打断,心中甚是恼怒,对车夫说道:“莫理这些无聊之人,回府!”

  那车夫乃宁远侯府的老家人,知晓来人是谁,深知绝非自己所能得罪,回头轻声道:“小少爷,外头那位是丁宰执家的二公子。”

  曹炬一愣,他自然晓得丁宰执是何人。当下掀开车帘,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带着一行人拦住马车,说道:“在下定凯,欲求见这神驹的主人。”

  曹炬心中不悦,这丁凯当街阻拦他人座车,实在无礼,想来也是个仗势欺人之辈。当下探身说道:“这马乃本公子所有,丁公子有何事?”

  丁凯见从车中出来的竟是个半大孩童,不禁一怔。他见这汗血宝马神骏非凡,喜爱至极,又见这辆马车装饰奢华,气派十足,显然是京中官宦人家所有,本以为自己大多认识,却不想出来的是个素未谋面的孩童。丁凯拱手问道:“不知这位是哪家府上的小公子?”

  毕家的车夫在旁答道:“丁公子,小的是宁远侯府之人,这位是我们侯爷的外孙,当朝枢密使大人家的小公子。”

  丁凯忍不住“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曹府的五公子,我与令兄曹岐、曹岯同在禁军任职,与两位将军也算颇为熟稔。今日莽撞之处,还望五公子海涵。”得知是曹府之人,他便打消了心思。曹佾与他父亲在朝中,分属两派官员之首,彼此间实无交情可言。

  只听不远处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丁公子与我们兄弟俩很熟吗?我们怎的不知?”

  曹炬不用看,听声音便知是三哥曹岯到了。

  曹岐、曹岯与眼前这丁凯,同为禁军的副将。丁谓担任宰执多年,虽说其子丁凯为人尚算谦和,但其他丁家子弟,自认比曹、毕两家之人高出一等,双方积怨已久。曹府兄弟进入禁军后,身为曹佾之子,迅速与军中原来曹、毕两家的子弟结交,与以丁凯为首的丁家子弟,隐隐形成对峙之势。

  今日是曹岐与曹岯两人轮值,早晨出府时,听闻母亲说小弟今日回府,便带着手下军士,在宁远侯府附近徘徊。瞧见前面街上围了一群人,便赶忙赶了过去,恰好听见丁凯给自己找台阶下,曹岯听了,忍不住出言讥讽。

  曹炬见曹岐和曹岯骑着高头大马,身着戎装,笑道:“两位哥哥好威风。”

  杨小云听闻是大公子和三公子到了,便携可人、清雯走下马车,盈盈下拜道:“小婢拜见二位公子。”

  曹岐微微点头示意。曹岯眯着眼,打量了杨小云半晌,摸着下巴说道:“起来吧。”

  丁凯平日里见惯了北国女子,此刻陡然见一娇柔怯弱的女子走下车来,肌肤皓白如玉,美艳动人,一时竟看得痴了。

  曹炬见这世上色狼众多,对杨小云说道:“此处又非府中,无需多礼,还不回车上去。”

  杨小云轻轻一笑,对着曹氏兄弟又施一礼,领着两个丫头,重回车内。丁凯目送美女上了马车,不禁叹了口气。

  杨小云的出现,令原本紧张的气氛稍有缓和。丁凯知晓曹岐为人稳重,不似曹岯那般张扬,便向曹岐拱手说道:“曹兄,在下见令弟车后这神驹异常罕见,一时心动,拦下马车,失礼之处,还望曹兄见谅。”

  曹岐亦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生事,拱手说道:“丁兄太客气了。”

  曹岯见曹炬马车旁有一小厮牵着一匹火红的马,不禁好奇起来,便驱马来到汗血宝马身旁。这汗血宝马这几日正憋了一肚子火,见一人骑着匹寻常之马,还对自己指指点点,真当它是好欺负的。冷不防高高举起前蹄,狠狠蹬在曹岯坐骑的头上。那马遭此一击,登时晕头转向,瘫倒在地。曹岯猝不及防,摔了个嘴啃泥。

  汗血宝马仍不肯罢休,举蹄朝着曹岯踩去。一旁的澹台宇鑫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拉住缰绳。只是他年纪尚小,力气单薄,根本无力阻拦。幸亏曹炬此时亦赶了过来,双手叉腰,骂道:“畜生,你作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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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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