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衫人陶蕞见没人搭理自己,心里头跟猫抓似的直冒火。他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眼神跟刀子似的毒,一眼就盯上了坐在首座的李擎天——虽说穿得像个斯文书生,可那举手投足间的江湖气,跟抹了锅底灰似的藏都藏不住。于是他堆着笑上前作揖:“这位大侠,在下陶蕞,给您请安了。”
李擎天转着酒杯慢悠悠地说:“大侠?咱可担不起这名号。”
陶蕞一愣,赶紧赔笑脸:“那这位……先生,我家大少爷今儿在这儿宴请一位贵客,那贵客来头极大,所以想包下雅苏楼。您多担待些,这桌酒菜钱算我们胡府账上,行个方便呗?”
旁边的周铭瞧着两位少爷脸色铁青,没好气地呛声:“让你家少爷亲自来谈,你还不够格!”
陶蕞咬着牙压下火气,冷笑道:“诸位这是不把胡府放在眼里?我家大少爷是啥身份……”
曹岯“啪”地拍桌子,喝道:“那你知道我们是啥身份?”
曹岐也沉下脸:“滚出去,叫你家主子来!”
陶蕞见报出胡府名号都镇不住人,肺都快气炸了,可瞅瞅那中年文士,掂量着自己十个也打不过,只能阴恻恻地说:“行,诸位等着。”
曹炬趁机扒拉了两口菜,抄起空盘子就朝陶蕞扔过去,嬉皮笑脸地说:“顺便把盘子撤了啊!”
陶蕞下意识伸手接盘子,没成想一股大力顺着盘子冲过来,他压根没防备,连退好几步,“扑通”摔出门外。
陶蕞脸都白了,这才明白眼前这小屁孩都不是自己能惹的,只好带着人灰溜溜下楼。
曹岯瞧着陶蕞被盘子砸飞,眼睛都亮了,赶紧起身给李擎天作揖:“先生这功夫太绝了,能不能教教我?”
李擎天上下打量曹岯——在曹府这么多年,这小子脾气对他胃口,当年要是收他当徒弟,哪至于天天被曹炬那小魔头气着?可惜当年看走眼,如今肠子都悔青了。
他犹豫着说:“二公子资质不错,就是年纪稍大了点。我琢磨着,总能想出办法。”
曹岯一听要拜师,当场就想跪下。李擎天赶紧拦住:“先别急,我得先找套适合你的心法,再说拜师得等大人点头。”
曹岯想想也是,便不再纠缠。曹岐虽说有点眼热,但他一门心思想走仕途,对学武倒没啥兴趣。
正这会儿,门外传来清亮的声音:“在下太平胡建安,求见诸位。”
曹岯乐了:“都来了两回了,别客套,进来吧。”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话音落,一白衣青年施施然走进来。
曹炬心里暗夸:这小伙儿跟画里走出来的似的,白衣飘飘,相貌堂堂,还拿把折扇,斯斯文文的。就是这会儿才开春,拿扇子装酷是不是早了点?还有这名字“胡建安”,摆明了他爹想让他跟孙权似的有出息。
陶蕞赶紧上前介绍:“这是武林四公子之首,胡府大少爷胡建安!”
胡建安挺直腰板,“刷”地展开折扇,慢悠悠地扇着,冲众人笑出八颗牙。
可尴尬了,压根没人接茬说“久仰”。李擎天懒得搭理,曹岐、曹岯对江湖那套无感,再说区区豪绅之子,他们还真瞧不上。曹炬更是拿看傻子的眼神瞅陶蕞:人都自报家门了,还搁这儿废话?“武林四公子”,听着跟街边卖大力丸的似的。
胡建安扇子越扇越慢,咳嗽两声说:“方才府上奴才不懂事,还请诸位海涵。”
曹炬头都不抬:“这话你旁边那位刚说过,能换点新词不?”
胡建安盯着曹炬,咋都不敢信刚才用盘子砸人的就是这小屁孩,干笑两声:“小兄弟挺有意思啊。”
曹炬嫌他装模作样,低头猛扒拉菜。
周铭见少爷们不说话,起身抱拳道:“胡公子,我家少爷在这儿吃饭,你府上的人三番五次来赶人,咋的,太平府没王法,还是说胡府的话就是王法?”
胡建安脸一红:“太平府也是大宋地界,当然有王法。我包楼是跟管事谈好的,钱也给了,就是让下人来通个气。”
周铭冷笑:“通气?我看是赶人吧?”
陶蕞怒骂:“你个奴才,敢这么跟我家公子说话,眼里还有胡府吗?”
周铭昂首道:“胡府?真没听说过。”这话倒是实话——他在曹府混的都是官宦圈,胡府在武林再牛,在他们眼里也就是个土财主。
这话跟扇了胡建安一巴掌似的。两人看李擎天和曹炬都露了功夫,以为他们是江湖人,哪想到人家是官宦子弟?既然是混江湖的,敢这么踩胡府的脸,那就得好好说道说道!
陶蕞第一个忍不住,挥掌就朝周铭劈过去:“你算什么东西!”
话没说完,就见眼前人影一闪,那中年文士已经挡在周铭身前。陶蕞心里一咯噔,赶紧虚晃一招,倒退几步——这要是真打,他十条命都不够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