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炬直接就听愣神儿了。平常啊，这曹妙琴就跟个闷葫芦似的，一天到晚就知道死啃书本，曹炬打心眼里就没咋瞧得起她。可今儿个怪了，就一个普普通通的笑话，嘿，居然能让曹妙琴冒出这么多想法来。哟呵，这么一看，这四姐心思还挺细的呢，说不定以后还真能当个思想家啥的。曹炬忍不住琢磨开了，自己是不是就像曹妙琴刚说的那样，光瞧见她是个小心眼的黄毛丫头，却把她身上的闪光点都给忽略喽？
曹妙琴紧接着就追问：“小弟呀，你讲的这个笑话，我在书里头可从来没见过，你到底从哪儿听来的呀？”
曹炬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说：“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上次我离家出去瞎晃悠，在金沙江大营还真听了不少有意思的故事呢。”
曹妙琴一听，立马来了兴致：“还有别的不？快讲给我听听呗。”
嘿，你还别说，曹炬肚子里这种笑话还真不少。他连着给曹妙琴讲了好几个，把曹妙琴笑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这么一来，曹妙琴心里不禁琢磨，这弟弟好像也没自己以前想得那么讨厌嘛。
这不，前面曹岐他们听到曹妙琴的笑声，就跑过来打听咋回事儿。曹妙琴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就把曹炬讲的笑话给复述了一遍。可她这人，讲到好笑的地方，自己先笑得喘不上气儿，那效果跟曹炬一本正经讲的时候比起来，可差远了。不过呢，曹岐他们几个压根儿就没听过这些笑话，依旧觉得有趣得很。
当听到曹妙琴结结巴巴讲到有个无赖汉，为了逗寡妇一会儿笑一会儿怒，先是对着野狗叫爸，接着又冲寡妇喊妈时，众人实在憋不住了，哄堂大笑起来。
曹岐指着曹炬，一边笑一边骂道：“你这家伙，这种没正形的笑话，亏你也说得出口，到底从哪儿听来的呀？”
曹妙琴奇怪了，问道：“你们咋不知道呢？小弟说是从金沙江大营听来的呀。”
曹岐和曹岯对视了一眼，同时摇头。他俩心里都在想，这曹炬肯定又在瞎编呢，他俩在金沙江大营呆的日子可比曹炬长得多，咋从来没听过这些事儿呢。
二姐曹妙音笑着说：“小弟也太不像话了，是得有人管管他喽。昨天在车上，我听娘亲说小弟也快长大成人了，打算在这永安府给小弟买两个丫鬟呢。”
曹友善的大儿子曹为镐笑着接话：“这事儿包在为兄身上。不过呢，永安府的女子大多长相平平，恐怕入不了小弟的眼呐。”
曹炬听了这话，心里头顿时就泛起了些别样的念头。
回到住的地方没多久，曹夫人就派人来叫曹炬过去。
曹炬心里有点犯嘀咕，忐忑不安地到了曹夫人房门口，却发现父亲曹佾也在里头。他眼珠子一转，就偷偷躲在门外偷听。
就听见曹夫人正跟曹佾唠叨呢：“……今儿个啊，妾身已经给炬儿挑了十几个丫鬟了，可没一个能看得上眼的。你那兄弟曹友善办事可真不咋地，咋尽弄些这样的呢？还说这些丫头知书达礼，可妾身一问，好家伙，简直粗俗得要命，也就认识几个字罢了。就这种丫鬟要是带到京城去，那不得丢咱曹家的脸嘛。”
曹佾刚赴宴回来，又喝了些酒，困得直打哈欠。他心里想着，曹夫人咋就为这点小事唠叨个没完呢。
曹佾忍不住说道：“不就挑几个丫鬟嘛，有啥大不了的，至于这么麻烦吗？”
曹夫人眼睛一瞪，说道：“咋不重要呢？丫鬟的好坏那可关乎咱家族的脸面呐。再说了，妾身看炬儿虽说年纪小，可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儿。虽说李先生说了，他现在还不能近女色，可万一哪天这规矩破了呢，炬儿肯定管不住自己。要是不小心弄出个歪瓜裂枣般的孙子，看你脸往哪儿搁。”
曹炬在门外听了，心里直乐，心说还真是知子莫若母啊。
曹佾烦得不行，说道：“你不是有不少手段嘛，使出来不就得了。不然本官哪能就这五个孩子。”
曹夫人愣了一下，扭头抿嘴一笑。她心里明白，看来丈夫对自己多年前那些事儿门儿清着呢。不过她目的已经达到了，也就懒得跟曹佾为这事儿争吵。
曹炬感觉屋里这气氛有点不对劲儿，好像有点火药味了，赶紧敲门进去，说道：“孩儿见过父亲、母亲。”
曹夫人见他来得正好，高兴地说：“炬儿你来得巧，为娘正有事找你呢。”
曹夫人拉着曹炬在身边坐下，说道：“炬儿啊，你也不小了，为娘寻思着给你找几个丫鬟伺候你。可永安府送来的这几个，为娘都不太满意。要不先从你两位姐姐房里拨两个给你，等以后再给你挑几个模样俊俏的丫头。”
曹炬对两个姐姐房里的丫鬟可没兴趣，突然就想起之前在大理送来的歌妓里头见过的那两个小姑娘，觉得她俩挺不错，就跟曹夫人说了。
曹夫人听了，直摇头说：“那可不行，这些歌妓都是大理送给官家的。”
曹炬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可舅舅说其中有一半是大理送给父亲的呀。”
曹夫人猛地回头，似笑非笑地瞅着曹佾。
曹佾赶忙咳嗽一声，喝了口茶，说道：“夫人别多心，那一百个歌妓二叔早就定下了，是等为夫进京后用来结交各位大臣的。”
曹夫人没理他，转头对曹炬说：“既然这样，那为娘就做主了，这两个小姑娘就给你了。与其送给那些老不羞的，还不如让她们伺候咱家炬儿呢。”
曹佾无奈地摇摇头，心说这娘俩儿，自己还真拿她们没办法。
曹炬走出房门，一看天色还早，心里一动，就朝着那些大理歌妓住的地方去了。
这些歌妓住的地儿离这儿不远。毕竟是大理献给官家的，各地的地方官都不敢怠慢，谁知道这些人里头以后会不会有人得官家宠爱呢。所以给她们安排的饮食起居条件，也就比曹家稍微差那么一点儿。
曹炬在里头转了一圈，没瞧见那两个小姑娘，又不好意思开口问，心里有点失望，正打算离开呢，嘿，就看见她们跟着那天见过的女子，捧着洗好的衣服走过来了。
这三人一看到曹炬，也停下了脚步。她们显然还记得这位小公子，只是不明白他咋又跑这儿来了。
曹炬一见，心里大喜，快步走上前，笑着说：“哟，咱们又见面啦。”
“见过公子。”那女子放下手中衣物，给曹炬行了一礼。
曹炬问道：“你叫啥名字呀？”
那女子愣了一下，回答道：“小女子姓杨，名小云。”
曹炬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点点头说：“杨小云，嗯，好名字。小云啊，本公子这次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那女子微微一笑，说道：“公子有事儿尽管吩咐，说啥商量呀。”
曹炬干笑几声，说道：“再过几天咱们就要到咱大宋京城了，你想不想给这两个小姑娘找个好归宿啊？”
杨小云神色一动，说道：“要是能给这两个丫头找个好人家，小女子对公子那可是感激不尽呐。”
曹炬笑着说：“那杨姑娘觉得本公子这儿算不算是个好人家呢？”
杨小云看着曹炬，感觉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就回答说：“这俩丫头要是能伺候公子，那也是她们的福气。小女子别无所求，只求公子能好好对待她们。”
那两个小姑娘一听，立马扔下手中衣物，拉住杨小云说：“小姐，奴婢二人既然跟着来了大宋，就绝不离开您，请小姐不要抛下我们。”
杨小云眼眶都红了，搂着两人说：“你们这两个傻丫头，跟着我有啥好的，这些年的苦头还没吃够吗？咱们都是做奴婢的命，你们俩就跟这位公子去吧，他会好好待你们的。”
两个小姑娘还是拼命摇头，其中一个突然挣脱杨小云，对着曹炬“扑通”一声跪下，说道：“这位公子，我俩从小没了爹娘，是小姐把我们拉扯大的。您行行好，别让我们离开小姐。要是您真看中我俩，就把小姐也一起留下吧。”
另一个小姑娘也跑过来跪下，不停地给曹炬磕头。
曹炬见这俩丫头跟杨小云感情这么深，心里很是感动，说道：“好了，都起来吧，本公子答应你们。”
两个小姑娘站起身来，一时间高兴得眼泪都出来了。
曹炬想了想，问杨小云：“这儿有人知道你以前是青楼女子不？”
杨小云想了想说：“应该没有，小女子在大宋也没什么认识的人。”
曹炬点头说：“那就好，待会儿要是有人问起，你可千万别提这事儿。”
杨小云行了个礼，说道：“小云明白，多谢公子提醒。”
曹炬回去后就把这事儿跟曹夫人说了，曹夫人听了也夸赞这主仆三人有情有义，就派人把她们叫了过来。
曹夫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杨小云，觉得这女子长得倒是挺美，可身上透着一股倔强劲儿，恐怕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儿。但转念一想，曹炬那性子多顽皮啊，要是有这么个女子管着他，自己倒能省不少心。
曹夫人又和杨小云聊了一会儿，嘿，惊喜地发现这女子才学出众，诗书典籍啥的那是无所不知，不由得十分高兴。于是派人去告诉曹佾，这三个姑娘她要定了。
曹佾听了，也只能苦笑着摇摇头，他还能说啥呢？
※※※
曹家这一行人走了差不多一个多月，终于快到汴梁城了。
这天，曹佾没像平常那样坐在马车里，而是改成骑马。曹炬在马车里坐久了，觉得憋闷得慌，也找了匹小点的马，不坐车了。
在离汴梁城不远的一座山岗上，曹家的车队停了下来。陈都知带着几个管事来来回回检查了一遍，又向众人交代进城的时候都得注意些啥。
曹佾望着远处，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一夹马腹，朝着山顶飞奔而去。曹岐和曹岯吓了一跳，生怕父亲出啥事儿，急忙策马跟了上去。曹炬和李擎天不知道发生了啥，也随后赶了过来。
到了山顶，曹佾勒住马停了下来，三兄弟赶到后，也停下马站在他身后两边。
曹佾手持马鞭，指向远方，对三个儿子说：“瞧，那就是汴梁城。”
三兄弟定睛望去，只见这座传承了近千年的古都，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显得那叫一个巍峨庄严。
“为父离开汴梁的时候，炬儿还没出生呢。真没想到，这一去就是十几年。今儿个，我曹佾终于回来了。”
“哼！”
曹夫人掀起车帘，望着远方那几个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男人，眼中满是柔情。
李擎天也在远远地望着山顶，突然心里一阵颤抖，看着高处的曹氏父子，竟生出一种睥睨天下、不可一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