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心险恶
日月重照2025-07-28 18:173,386

  “且待那时再做计较,万事总得一步一个脚印。”曹炬心中暗自思量,暂且将那些宏伟抱负搁置一旁。当下,他正尽情沉浸在这挣脱束缚的畅快之中,未来的筹谋,便留到日后再去打算。

  米大福冷不丁满脸好奇地问:“少爷,适才那些人可是在寻您?”

  曹炬斜靠在马车旁,神色间透着几分慵懒,应道:“正是如此。”

  “少爷莫不是瞒着家中偷跑出来的?”米大福紧接着追问。

  “可不是嘛,不然他们追我作甚?”曹炬颇感无奈,心想着这米大福实在有些多此一举。

  “您一个孩童独自在外,还身着这般华丽的衣衫,您父母如何能放心得下。”米大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自顾自地点着头。

  曹炬懒得跟他多费口舌,伸手从行囊里拿出一些精致糕点,分出一部分递向米大福:“接着。”

  “这是何物?”米大福紧盯着糕点,眼中满是疑惑。

  “我从家中带来的糕点,尝尝看,滋味如何?”曹炬饶有兴致地看着米大福,满心期待他的反应。

  米大福大口吃着糕点,腮帮子鼓得如同一只小仓鼠,忙不迭点头,含糊不清地说:“好吃,真是太好吃啦!”他这辈子都未曾见过如此精美的糕点,以往能吃到白面馍馍,便算是改善生活了。

  曹炬又从行囊里取出一贯钱,递向米大福:“这先给你,省得到了金沙江大营忘了。”

  米大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曹炬的行囊,忍不住问道:“少爷,您此番出来带了多少银钱呐?”

  曹炬皱了皱眉,面露苦恼之色,说道:“带了几十贯。早知如此,就不带了,这荒郊野外的,根本用不上。放在身上还沉甸甸的,罢了,再多给你一贯吧。”说着,又掏出一贯钱递过去。

  成都城的骑兵并未再次追来。米大福那匹马虽瘦骨嶙峋,不过跑起来倒还算平稳。两人一路坐在马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曹炬站起身,站在马车上,环顾四周,只见荒野一片茫茫,不见一户人家,便开口问道:“大福啊,你以往在路上天黑了是如何应对的?”

  米大福目光闪烁,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支吾着回答:“小人就在马车上将就着过一夜。”

  曹炬叹了口气,无奈道:“看来今日也只能如此了,就到这儿吧。咱们去那树林边,生堆火凑合一晚。这车柴火可算能派上用场了。”

  抵达树林边,曹炬利落地跳下车,从车上抱了些柴火,找了片空地放下:“大福,就这儿吧。你可千万别跟我说没带火石,那可就……”话还没说完,曹炬猛地察觉到一股强劲的风扑面而来,下意识一闪,一把柴刀擦着鼻尖呼啸而过。

  曹炬顿时怒目圆睁,大声吼道:“大福,你这是要做什么?”

  暮色之中,米大福的脸色变得格外狰狞,恶狠狠地说:“小少爷,您带着这么多银钱,就不怕招人觊觎吗?把钱统统交出来!”

  曹炬愣住了,就在刚才,他还在琢磨着如何帮扶米大福这样身处底层的人,怎料转瞬之间,米大福就露出了真面目,欲对自己不利。

  “我不是多给了你一贯吗?”曹炬难以置信地问道。

  “那能有几十贯岂不是更好?”米大福贪婪地舔了舔嘴唇。

  曹炬质问道:“你要钱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取我性命?”

  米大福冷冷地说:“您已然知晓我叫什么,还清楚我住在青城山脚下,不杀您我如何能安心,我家中尚有老母亲和两个弟弟妹妹,我绝不能让他们出事。”

  曹炬望着米大福,眼中满是失望,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有些疲惫地说道:“你走吧,我只当此事从未发生过。”

  米大福一怔,旋即大笑起来:“我的小少爷,您在说什么胡话呢。”说罢,又举起柴刀,狠狠劈下。

  曹炬此刻满心失望,连躲闪都觉得多余,不退反进,猛地跨上一步,挥出一拳,重重砸在米大福胸口,将他打得飞了出去。还没等米大福落地,曹炬便如鬼魅般来到他身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啪啪”两记耳光,随后随手一甩,将米大福扔得老远,怒喝道:“给我滚!”

  米大福被打得头晕目眩,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小孩,实则有着他招惹不起的本事,于是连滚带爬地往远处逃窜。

  曹炬突然喊道:“回来!”

  米大福立刻停住脚步,身子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

  曹炬语气稍缓,轻声说道:“把你的马车也带走吧,我又不会驾车。你无需担忧,我日后不会找你麻烦,不然今日我便不会轻易放过你。”

  米大福愣了片刻,随后赶忙驾着马车,疾驰而去。

  米大福离去后,曹炬猛然发觉自己陷入了困境。他不识路径,天又彻底黑透,树林里不时传来令人胆寒的狼嚎。曹炬暗自懊悔,心想方才真该把米大福留下,哪怕只是聊聊天也好,或许还能劝诫他一番,说不定米大福会被自己感化,痛哭流涕地表示从此效忠于自己……呸呸呸,曹炬赶忙晃晃脑袋,暗自嘲笑自己异想天开,像米大福这般贪心不足、恩将仇报之人,怎能留用,好在自己略通武艺,要是换作旁人,今日可就性命难保了。

  又一声狼嚎传来,这次更近了,曹炬打了个寒颤,手脚并用,迅速爬上一棵大树,找了根粗壮些的树枝躺了下来,满心发愁明日该如何是好。就这么回去,他自是心有不甘,实在没办法,明日还是只管往南走,走到金沙江大营便行,那里驻扎着十几万大军,总归能寻到父亲。

  想着想着,曹炬渐渐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曹炬猛地睁眼,只听见树下传来激烈的刀剑碰撞声。清醒后的曹炬先是一怔,刚赶跑了强盗,怎又碰上江湖人争斗,这情形简直和坊间话本里一模一样,主角夜行之时,总不会孤寂,不是撞见高手对决,便是偷听到江湖隐秘,当然,要是能遇到美人落难,那就再好不过。

  曹炬顿时来了兴致,翻身向树下望去。好家伙,还真有一位佳人!只见她手持三尺青锋,身姿婀娜,与一个黑衣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

  那黑衣人猛地向后飘退数尺,高声喊道:“且慢!”

  听这声音尖锐刺耳,曹炬心想,话本里说这般声音的人都非善类。

  “这位姑娘,你追了我一日,也该明白奈何不了我。姑娘的‘草上飞’虽说精妙,可尚未练至炉火纯青之境,不如就此罢手,如何?”黑衣人说道。

  那女子微微娇喘,胸脯剧烈起伏,说道:“武安逸,你在云南武林也算有头有脸之人,为何要帮大理军做探子,还竟敢跑到成都城为非作歹,本……姑娘我定要将你擒下,交给曹公伯大人!”

  曹炬心中一阵暗喜,听这女子的口气,她也住在成都城,算是同乡,对父亲还颇为敬重,实在是妙。

  黑衣人武安逸微微哂笑,说道:“吴某既然身为大理人,自当为大理效力,这又有何过错。既然姑娘不肯罢休,那吴某就再领教一番姑娘的‘草上飞’。”

  曹炬瞧了一会儿两人打斗,心中不禁有些轻视,觉得他们的武功还比不上自己的师父李擎天。这只能说曹炬见识短浅,李擎天虽说总被他捉弄,可那主要是自封功力相让。在大理,提及“天魔书生”李擎天,没几个人不知晓,就算放眼整个天下,李擎天也是声名赫赫的人物,只不过在曹炬面前,恰似龙游浅滩、虎落平阳,一世威名算是付诸东流。

  美人有难,自然要帮,曹炬灵机一动,整了整衣衫,左手用力一拍树枝,弄出声响,随后双足一点,运劲于后背,直挺挺地贴着树干缓缓落下。曹炬修炼的四重龙象般若神功确实不同凡响,虽说功力浑厚不及李擎天,但论起精纯,却也毫不逊色。此刻曹炬全力施展,控制着身形徐徐下降。

  “吱吱”,曹炬怪叫一声,像是在提醒树下二人:先别打,怪异之人出现了。

  要说装神弄鬼的本事,当今天下恐怕无人能与曹炬比肩。前世看过的那些恐怖片、奇幻故事可不是白看的。此时曹炬模仿的正是坊间传闻里的鬼魅形象。树下两人自然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又逢这半夜三更、荒郊野外的树林之中,从半空缓缓降下一个脸色惨白、双目呆滞、浑身僵硬的孩童,不是鬼怪还能是什么?

  两人早已停手,目瞪口呆地瞧着面前这个诡异孩童,只觉周身寒意顿生。那女子更是吓得身躯微微颤抖,显然惊恐到了极点。

  曹炬落地时,后背已微微沁汗,他悄悄调整真气,双脚紧紧并拢,脚跟轻轻抬起,运劲于足尖,挺颈拔背,四肢纹丝不动,身躯却缓缓转向武安逸。武安逸瞧着曹炬空洞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急忙凝神戒备。

  曹炬并未理会武安逸,又缓缓转向那女子。那女子双腿发软,只能用剑拄地,勉强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曹炬突然口齿不清地喊道:“姐姐。”

  那女子吓得双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倒在地。

  “姐姐真美,抱抱。”言罢,曹炬足尖一点,直起直落,向那女子蹦跳而去。

  那女子一声尖叫,闭眼慌乱挥剑便砍。曹炬轻松闪过这一剑,忽地向后一跃,转身使出右腿横扫,正是他每日苦练上千次的龙象四式中的“神龙摆尾”,重重踢在武安逸小腹上。武安逸原本见曹炬扑向那女子,稍稍松了口气,正打算趁机溜走,没料到曹炬竟突然发难。他虽说武功在曹炬之上,可毫无防备之下,这一脚终究没能躲开,“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瘫倒在地。

  曹炬笑吟吟地上前,点了武安逸的麻穴和哑穴。武安逸自知中计,气血翻涌,心中又气又恨,只能狠狠瞪着曹炬。

继续阅读:第21章 江湖女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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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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