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出将入相
日月重照2025-07-28 17:293,432

  景祐六年,汴梁城的风扑棱棱刮过金沙江大营时,整个营地都跟开了锅似的——官家一道圣旨下来,要提拔曹佾当枢密使。这消息跟长了翅膀似的,瞬间把将士们撩拨得热血直往上涌。您琢磨琢磨,从剑南节度使哐当一声蹦到枢密使,连升三级这待遇,大宋开国以来那都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儿!眨眼间,帅帐外头车轿堆得跟山似的,原先一口一个“曹都统”的官儿们,这会儿全改了嘴,“曹枢密”叫得那叫一个顺溜,就连蜀中三州的知府老爷们,都快马加鞭往成都城曹府赶,恨不能肋生双翅去见新贵。

  可这会儿曹佾压根没在大营里猫着。他带着小儿子曹炬,悄悄溜到金沙江边会人去了。见的不是旁人,正是六年前跟他击掌盟誓的族叔曹鹫。您道这二位在这儿唠啥?且听——

  “公伯,官家这步棋下得够野啊,跟打闷棍似的,谁能料到?”曹鹫盯着翻滚的江水,手指头在石案上敲得当当响。

  曹佾背着手往那儿一站,墨色襕袍让风掀得猎猎作响:“早猜到了!自打我曹某人归了宗族,官家能不防着?枢密使虽说挂着宰执的名儿,说白了就是个拿兵符的虚职,哪比得吏部尚书牛气?人家那可是攥着二品以下官员的升降大权!真要让我坐了吏部那把交椅,丁家那帮老狐狸怕不是得夜夜睁着眼数星星,生怕哪天帽子就飞了。对了,那天早朝,大伙儿咋说的?”

  曹鹫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提枢密使这事儿,压根没摆到朝堂上唠。退朝之后,官家单独把丁谓和狄青叫进宫,关起门来聊到半夜,第二天直接就甩圣旨了。宗主让夫人进宫问媛德妃,连她都摸不着门道。”

  曹佾冷笑一声:“瞧这架势,丁谓是铁了心要抱官家大腿了。听说他最近往皇后宫里跑得比狗都勤,太子还拜了丁谓他二弟丁框当老师?”

  “可不是嘛!这老小子见风使舵的本事,那真是老太太擤鼻涕——手拿把攥!”曹鹫语气里满是嫌弃,忽然压低声儿,“公伯可琢磨过太子这人?刘皇后生的那位殿下,跟媛德妃本就有旧仇,对咱曹家更是眼皮子高得很。再说了,听说这小子脾气暴躁得跟火药桶似的,肚子里那点墨水儿比筛子眼儿还稀,真要让他坐了龙椅……”

  曹佾脸色一沉,手指头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赤龙令——这玩意儿可是曹家传了百年的宝贝,刻着“忠勇”俩字儿。他心里透亮:要是将来当皇上的是这么个主儿,曹家跟大宋的道儿,指不定得绕多少弯子呢!

  “对了,”曹鹫像是突然想起啥,“宗主让我提醒你,狄青虽说跟你交情铁,但如今他是官家的心尖子,手里攥着西宁防线十万禁军,威望高得能戳破天。这人虽说忠厚,可一门心思忠君,将来铁定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千万轻慢不得!”

  曹佾立马拱手作揖,态度那叫一个端正:“多谢二叔点拨!侄儿心里有数。狄将军这人敞亮,就是官家把他架在曹、毕、丁三家中间当秤砣,想必他也有难处。”

  曹鹫拍了拍他肩膀:“曹家百十年的家底儿,如今可全压你肩上了。你虽说过了不惑之年,可本事不比你大伯差。当年你大伯曹仪不到四十就进了政事堂,你这回把大理二十万大军打得找不着北,功劳比他还大!他常念叨,早该用你,曹家也不至于让丁家骑在头上拉屎。”

  曹佾谦虚地笑笑,眼神飘向不远处踢石子的曹炬——小家伙穿着青缎襕衫,虎头虎脑的,咋看咋招人稀罕:“炬儿虽说小,可眼神比他俩哥哥透亮多了。岐儿和岯儿在禁军当副将,已经是少年英才了,可这小子……将来保准有大出息。”

  曹鹫一听,眼睛立马亮了,对这侄孙多了几分上心。正唠着,他忽然一拍大腿:“差点忘了!你进京的时候,宗族里的执事都得聚到汴梁,宗主打算正式立你当第八代家主。还有那大理使团的事儿……”

  “大理那帮人现在是耗子扛枪——窝里横,镇南王在南岸凑的二十万人,说白了就是群乌合之众。”曹佾手指头划过石案上的《武经总要》,“可惜官家急吼吼召我进京,怕是不想让我再碰兵权了。大理人这回求和,说白了就是玩虚的,先前嚷嚷我军突袭,不过是想在谈判桌上多讹点好处。我让内弟毕志超盯着呢,使团带来的宝贝,给宗主和您都留了份,劳烦二叔带回汴梁。”

  曹鹫忽然嘿嘿一笑,指着石案上的青瓷茶盏说:“听说大理歌姬那叫一个水灵,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不如挑几个机灵的带进京,比送金银管用多了!这年头,官场里混,活色生香的‘礼’比死物好使!”

  曹佾先是一愣,随即咧嘴笑了:“侄儿明白啥意思了!”

  江风越刮越猛,曹佾望着远处的青城山,心里琢磨着进京后的明争暗斗。腰间的赤龙令微微发烫,他突然紧紧握住儿子的小手——曹家的未来,说不定就藏在这滚滚江水里,藏在这小家伙亮晶晶的眼睛里呢!

  曹佾一抱拳,笑道:“二叔这心操得,侄儿记着了。”

  曹鹫挥挥手,满脸豁达:“自家人不说外道话!二叔先走一步,你进京路上多长个心眼。成都府咱是不回来了,家将全带上,曹家这点家底儿,还养得起这几千号儿人。”

  “二叔慢走,等侄儿到了汴梁城,咱爷俩再好好喝两杯!”

  曹佾领着宝贝儿子曹炬回金沙江大营,冷不丁撞上劳德慧。

  劳德慧眼皮子一跳,赶紧上前作揖:“劳某给枢密使大人道喜啦,这高升的喜信儿,可是把大营都震得嗡嗡响!”

  曹佾盯着劳德慧,心里跟摆了盘棋似的——这人的底细,他门儿清着呢。当年派霍国富去大理水师大营埋钉子,哪成想这枚闲棋走成了妙棋:霍国富不说了,没他大理水师早被一锅端;另一个伙计三年前傍上镇南王,如今成了亲卫头子。更绝的是,劳德慧当年第一个识破宋军动向,硬拦着镇南王六万大军没进大营,现在南岸二十万大军的防务全归他管,跟铁桶似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最关键的是,曹佾手里还攥着劳德慧的“命门”——他的身世。

  是敲掉还是收编?曹佾心里飞快盘算。要整垮劳德慧太容易了,镇南王府里眼红他的人能从王府门口排到金沙江边上,随便递两句小话,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可要是能把这人收为己用……镇南王那不是成了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他冲曹炬使个眼色,让小家伙先回帐,然后似笑非笑地说:“劳大人客气了,论起辈分,咱可是实打实的世兄弟。”

  劳德慧脸色“唰”就白了:“曹大人这话……从哪儿说起?”

  曹佾慢悠悠晃着袖子:“咱大宋开国九大世家,贺、陈、沈三家犯了忌讳,早被太宗爷抄了家;镇远侯劳家就剩一根独苗,四十年前在大宋地界上没了影儿。我曹氏念着劳家老祖宗跟曹彬公是过命的交情,满世界寻人,没想到世兄躲在大理当门客?开国功臣的后代在别国当差,还顶着‘劳’姓,就不怕老祖宗在地下戳你脊梁骨?”

  劳德慧额头直冒冷汗,强撑着笑:“曹大人真会开玩笑,劳某祖辈都在大理……”

  “祖辈在大理?”曹佾冷哼一声,“派个人去大理查查不就清楚了?不过这事要是惊动了镇南王……说不定他比我还想查呢。”

  劳德慧攥紧拳头,牙咬得咯咯响:“曹大人到底想干啥?”

  曹佾背着手晃了两圈:“我曹氏家大业大,在大理也有点生意。往后要是有族人找你帮忙,劳大人别推三阻四就行。”说完甩袖子就走,留下劳德慧跟木桩子似的戳在原地,一脸懵圈。

  回到帅帐,家将们正忙活得热火朝天。曹炬蹲在边上踢石子儿,毕志超却累得满头大汗,亲自指挥搬东西。

  曹佾眉头一皱:“志超,这些粗活儿让底下人干就行,你咋亲自上阵了?大营里没别的事儿了?”

  毕志超抹了把汗,瞅见周围没人,压低声音说:“姐夫,换别人我哪能放心?大理人这回下了血本,那宝贝堆得跟山似的,我也算见过世面的,这回都开了眼!早知道该把和谈拖一拖,说不定能多讹点!对了,要不要先瞅瞅?”

  曹佾摇摇头:“算了,带回去让你姐姐挑。她眼光毒,捡些稀罕的带进京,剩下的放你府上。咱俩这眼光,指不定把珍珠当玻璃珠扔了。”

  毕志超嘿嘿一笑:“还有些‘宝贝’,姐姐可不方便看。”

  曹佾挑眉:“啥好东西?”

  毕志超凑到他耳边,神神秘秘地说:“大理明日要送二百个歌妓,劳德慧说一半给官家,另一半给姐夫您享用。”

  旁边的曹炬耳朵立马竖得老高,跟小狐狸似的。

  曹佾忍不住笑了——刚跟曹鹫唠过这事儿,这下倒省了麻烦:“你姐姐是不明事理的人吗?明日等人送到,跟我回成都府。”

  毕志超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曹佾笑骂道:“有话就说!想讨几个歌妓就去挑,扭扭捏捏的,跟大姑娘似的!”

  毕志超乐坏了,赶紧作揖:“谢姐夫!”

  “但别太过分啊,”曹佾叮嘱道,“给官家的那份别动歪心思,小心御史台的言官们参你一本,官还没升先挨板子。”

  “放心吧姐夫,小弟心里有数!”

  曹佾想了想,又严肃起来:“志超,背嵬铁骑还没接到调令。我走后,你把他们分散到禁军各营,狠狠操练。剑南十万禁军要是能学到他们一半本事,大理那堆乌合之众算个啥?但记住,别瞎折腾。这回打大理是偷袭,下次他们肯定防着咱,没十成把握别轻举妄动。”

  “还有,北线战况不明朗。大理水师废了,这边没啥可担心的。你操练水师时,让他们逆流而上,往辽国边境晃悠晃悠。辽人江窄,没大船,水师拿咱没辙,肯定得在陆上增兵——就当给北线弟兄们减轻点压力了。”

继续阅读:第41章 告别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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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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