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
这不是骨头碰撞骨头，而是金属碰撞金属。
强大的冲击力，从拳骨处传过来，犹如一道电波，顺便传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肌肉内部相互摩擦着，作为一个缓冲带，完全消除了这一阵反作用力。
负原力解放出来之后，他的身体就像干涸大地遭遇甘霖雨露一般，瞬间复活了过来，每一个干瘪的细胞都充盈起来，活力十足。
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状态。
“哞……”
牛头被那么强力一砸，直接被按到了雪地里面，那双撞击着树的弯角，下沉，在破碎冰块上面倒插着。
口中的低吟只来得及发出一半，剩下的半声直接被淹没在冰上。
“嗒。”
按在牛头上的手腕轻轻用力一撑，梁灏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在空中做了个一百八十度转体，脚掌轻轻落地，整个人站稳。
重心没有丝毫摇晃，稳妥地一匹。
身轻如燕，踏雪无痕，就是梁灏现在的状态。
虽然一开始很抗拒这种力量，但是在解放出来之后，梁灏体会到完全不一样的快乐。
这就是力量的魅力。
或者说是毒性。
以前梁灏自愿给自己带上枷锁，就是害怕会对这种力量带来的快感上瘾，这种东西一旦沉迷进去，就很难再拔出来，就像沼泽泥潭一般。
即使有禁忌手环，梁灏也不想要冒这个风险，但现在生命都遭受威胁了，左右权衡之下，他也是懂得取舍这种东西的。
他也不是那种意志坚定到至死不让步的人，在生命面前，他还是能够做出很多所谓“正确”的选择。
牛头抬了起来，原本火红剔透的眼睛，此刻似乎有火焰升起。
那是名为愤怒的火焰。
身为罪孽之灵，它们是自打出生，就可以一直顺风顺水地成长，直到成熟阶段，毕竟在雾兽无法伤害的前提下，里世界当中根本就没有它们的天敌。
天地之子。
除了它们自己，没有生物有资格作为这个物种的对手。
但是里世界那么大，罪孽之灵也不是成群成群地出现的，方圆十万里的地方，能够有一个罪孽之灵，都已经算得上是密度较大了。
整片冰原上，在冰狼被清除掉之后，也就只剩下赤瞳牦牛这一只罪孽之灵了。
再无天敌，每天无忧无虑，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整片大地，除了中间那个透明的小罩子，让它感到难受，不想进去之外，其他地方都是它的家。
今天出来遛弯，刚好嗅到了新鲜肉食的味道，所以它就来了，顺便磨一下自己最近长得有点厉害的双角。
老旧的那一层磨掉，新的才能够再次长出来。
但是它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肉食，居然还击了，而且还让自己脑袋那么痛，这比好久好久以前，冰狼在那上面磨牙还要疼痛。
所以它怒了，满口的利齿一阵摩擦，有股腐败的气息从喉咙伸出喷发出来，默默融入到黑雾当中。
它左后蹄践踏在冰块上面，把原本挂在雾兽直接踩成飞灰，一道竹筷大小，弯弯曲曲的裂痕出现。
大腿根部的肌肉已经紧绷起来，那是蓄力的表现。
牦牛把尖角对准了梁灏的方向，弹射起步。
“啪。”
牛蹄子下的冰直接变成白色粉状残骸，然后庞大的身躯像一颗出膛炮弹，朝着梁灏胸膛位置，直直打了过来。
弯角划破了长空，发出破风声，通过真实之眼，梁灏甚至能够看到两道白色的长痕，残留在那散开的黑雾当中。
这是属于罪孽之灵专属的，白色负原力，也是它们能够无惧黑雾侵袭的主要原因。
可以硬捍吗？
不能硬捍，无法正面接下。
负原力解开枷锁之后，真实之眼毫无疑问也恢复了正常的灵具功能，它主动吸收着体内的负原力，为梁灏分析着视野中的所有东西。
赤瞳牦牛的这一轮攻击，也被分析得透彻。
“角切，危险系数：极高，建议：侧闪或者卧倒闪避，通过攻击下盘，拉扯尾巴还击……”
这是梁灏来得及看到的信息，还有更多的已经来不及。
攻击已经来到他的面前了，就在蹄子踏下去还不到一秒的时间里。
这里也不得不说，真实之眼分析的速度是真的快。
屈膝，折腰，重心下压，身体后倾，后背九十度贴近冰面，一个标准的铁板桥。牦牛的身体正好擦着胸前的衣服过去，要不是为了发力把腹部收了收，那只牛蹄子可能在上面留下了摩擦痕迹。
牛尾巴来了。
在负原力的加持下面，这短短几秒钟内，他的感知力竟然达到了微秒级别，身体似乎也有能力做出相对的反应，有种莫名的信心，告诉着他，所有比他速度慢的东西，现在只要伸手，都能够轻松拦截。
在战警当中，有一个人具有控制时间的能力，在发动之后，整一片空间当中的事物都会无限接近静止状态，只有他一个人能够轻松如常地活动。
梁灏伸出了手掌，抓向那一条慢慢远去的牛尾巴。
握紧，拉扯。
“砰！”
视觉恢复正常之后，梁灏发现自己做错了一件事情。
扯住的那根牛尾巴，上面传来巨大拉力，让他的身体也直接飞了出去，卡在冰面上的脚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阻挡这一切的发生。
穿了那么久的休闲鞋，在这一刻也直接报废，外面那层布料直接被坚冰摩擦掉，露出脚指头。
两道浅浅的沟壑出现。
撒手，惯性带着梁灏身体往前冲了一段，才缓缓停了下来。
小牛犊子还在往前飞着，显然，这是一只还不能够熟练使用自身力量的罪孽之灵。
一位年轻的无敌存在。
挣扎起身，梁灏看着露在外面的脚指头，拇指和食指摩擦着，舔了舔嘴唇，嘴角咧开，露出带着丝丝疯狂的笑容。
在嘴唇上面，有点点凝固的血丝，夹带的是一股让他着迷的甜味。
身体掉落在地上，是会痛的，还是这股疼痛感，似乎他也不排斥。
在转身拥抱力量的时候，他怀中的，似乎还有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也夹杂了进来。
但无所谓了，毕竟他可是属于来者不拒的那种渣男。
拇指在嘴角擦拭了一下，放到眼前一看，一抹嫣红。
在刚刚那个简单的撞击当中，有一部分内脏已经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