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以胸口尖角穿出位置为中心，剧痛一瞬间传遍身体，之后就让梁灏整个人陷入一种无知觉状态。
和打了足量麻药相似。
在牦牛的弯角顶端，有白色的雾气不断在释放出来，然后从伤口处渗入梁灏体内，钻入到血肉之中。
就像毒蛇咬住了猎物，会通过尖齿注入毒液，让猎物停止挣扎。
现在的梁灏，就是这个状态。
白雾并不是和黑雾完全不同的存在，相反，它们两个某种意义上是同源的。
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白雾进入体内，没有引起负原力的任何抵抗，顺其自然地融了进去。
负原力就这样子被污染。
但最让梁灏难受的不是这个，而是盾牌当中那个六芒星的突然离去，然后所有的防御开始分崩离析。
他不解，但是却找不到任何答案。
最后只能感叹，别人放到自己体内的东西，果然都不能够完全相信。
只要在关键时候掉一下链子，自己要为之付出惨痛的代价。
当然之后自己可能再也不会掉链子了。
这一次的代价，如果没有意外，那就是自己的生命了。
梁灏想要闭上自己的眼睛，他已经放弃了所有的挣扎，单纯希望自己不要眼睁睁看着这具身体受到残忍对待而已。
但自己似乎就连闭上眼睛这种事情都做不到了。
“哞……”
赤瞳牦牛把自己的头抬了起来，顶起弯角上挂着的梁灏。那一百几十斤的肉，对它而言根本没有压力。
它就像一个胜利者，把自己的战利品高高炫耀着，呈递给世人之时，同时彰显自己实力之强大，心智之缜密。
在炫耀时间足够长之后，它把头低了下来，用力一甩，把梁灏甩飞出去。
那一具已经麻木的身体，就像一块破布，“啪”地一下掉到地上，在冰上远远滑行，然后停下。
牛角之上的小圆孔，已经在梁灏体内释放了足够的白色雾体，让他体内的所有负原力都变成了半凝固的状态。
这一点牦牛是肯定的，这是体内力量感知给它的反馈，所以它才会这样放开梁灏。
在确保猎物完全没有还手能力之后。
“哞……”
它再次低声嚎叫了一声，口中利齿轻轻摩擦，前蹄轻提，向着梁灏走过来。
美食享受时间到。
它没有注意，那个背叛梁灏，在关键时刻脱离盾牌的六芒星，悬浮在空中后，慢慢变淡，消散，融入到周围的黑雾当中。
……
“喔……呜~！”
梁灏感觉自己的意识在不断下沉，根本抓不住重心，只有耳边传来“呼呼”的声音。
然后熟悉的鸣叫声，在深渊当中响起。
孤独，凄冷，夹带着无尽的高傲。
一个东西，托住了落在的梁灏。
很软，很舒服，而且还带着轻微的暖意，很有儿时冬天被窝中的感觉，让梁灏很是依恋，完全不想离开。
他用脸颊擦了擦那块皮毛，满是享受。
“说真的，我其实没有想到那么快又可以见面了。”
一个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夹着点点戏谑，点点惊讶。
“还不睁开你的双眼吗？萨麦尔。”
梁灏睁开了眼睛，抬头一看，发现路西菲尔正站在面前，满脸嬉笑。
在他身后，六只翅膀对称排列，整整齐齐，上面的羽毛一尘不染，纯白如雪，充满了圣洁的气息，和之前在六十三街道当中看到的，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这才是真正的天使之王。
“你不是死了吗？”
梁灏用手支撑起身体，却没有选择站起来，只是单纯地调整了一下视角。
这质感太舒服了，让他舍不得就这样离开。
“是的，我已经死了，现在只是剩下来的残魂而已。”
路西菲尔撩了一下自己的刘海，丝毫不避讳地说道。
“这是只有在你接近死亡的时候才会触发的印记，没想到你那么快就触发了，距离战胜我，十年都没有过去吧……”
印记是指在梁灏后背铭刻着的那双翅膀，身为原罪的他想要彻底死亡，只有被另外一个原罪杀掉，或者自己选择死亡。
把所有力量，变幻成那双翅膀纹身，就是他选择的死亡方式。
只是再选择梁灏承受这份死亡礼物之时，他也支付了相应的酬劳，那就是在梁灏临近死亡之时，帮助他解除一次死亡威胁。
或者替他承受一次死亡。
“还行吧……”
梁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现在的状况，就连他自己都还没有很搞懂。
一切都这么莫名其妙地发生着。
“你是要帮助我吗？”
“差不多吧，只不过除了我，似乎还有别的人也选择了你……”
路西菲尔伸出自己白皙的食指，指了指下面站着的地方，示意梁灏好好观察一下，现在他正站着的地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梁灏站了起来，环视一周，终于发现事情的不对劲之处。
这里应该是他的意识空间，周围都是浓郁的白雾，那是罪孽之灵赤瞳牦牛力量对这个世界影响的表现。
路西菲尔是通过自己后背的翅膀纹身进来的，那脚下这块巨大的土地，又是什么？
“你看一下那里，应该就知道这是什么了？”
路西菲尔当然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但是他不会直接说出来。
有些事实，就应该由当事人亲自发现，这样才有意思。
顺着手指的方向，梁灏看向了远处。
那是另外一块连接起来地面，上面有一个清晰无比的印记。
那是巨大鲸鱼的头部，蓝黑色的眼睛，深邃而又不引人瞩目，平淡却又充斥着一股睥睨万物的高傲。
弧形的嘴巴是紧闭着的，但是当从弧线长度来看，梁灏就知道，那是一张深渊巨口。
张开之时，会有吞纳天地的威能。
梁灏现在站着的地方，正是那条鲸鱼的背部。
“黑皇帝之书？”
在长生村落的时候，莫长生有把一本书交给他，并且很清楚地说明了，上面记录着黑皇帝，也就是他爷爷在梦场当中的诸多事迹。
在那本书的封面上，就是镂刻这样的一条鲸鱼，睁眼闭口，却又具有鸣叫声回荡。
后来，那本书就变成了纹身的一部分，盘踞在他腹部的位置，位于火焰纹身下层。
但是他还很疑惑，这本书怎么忽然就不见了。
“是的，黑皇帝之书。”
路西菲尔点头，表示这的确是那本书演化而来的。
现在，不仅他能够帮助梁灏走出困境，黑皇帝之书也能够做到这一点。
梁灏面临的，是一个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