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道走到尽头之时，身后的钟楼已经看不到了，雪橇下面的道路重新变回了粗糙的冰面。
狗子的前行速度也慢了下来。
它已经快要达到极限了，口鼻之中喷出的气息，也已经淡薄了很多。
那代表着，狗子体内的可以作为消耗的本源力量已经不多，剩下的全都是被固定住，构成狗子身体基础的本源。
继续下去，狗子可能真的会死。
“好了，慢一点，慢一点。”
梁灏拿出了石碑碎片，它已经没有那种化不开的墨黑，现在正在朝着灰黑转变。
白袍也已经认可了他不是超脱之人的身份，而且听他最后说的话语，明天即使会派遣人出来，应该也不会很用力。
基本是没有危险的。
既然这样，也就没有必要让狗子那么辛苦了。
“哈哈？”
狗子回头看了梁灏一眼，眼睛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明亮了，带着点点疑惑。
“慢点，慢点。”
梁灏点头，表示它没有听错，自己是让它慢一点。
雪橇的速度就这样降了下来。
虽然石碑碎片依旧灰黑，黑线依旧存在，但是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却已经消失不见，显然在简单的交谈之后，那位“神大人”已经失去把视野投射过来的兴趣。
就这样让梁灏慢悠悠地逃离着。
难道他真的被自己说的那番话打动了？还是如他所说，天国的存在仅仅是为了阻拦超脱一脉的存在？梁灏不知道，但事实是怎么样的，他也没有办法去揣测，因为他又不是别人肚子里面的蛔虫。
反正结果在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进行，就好。
黎明降临，狗子也尽了自己最后的一份力，微弱得喘息着，黑雾构造成的身体烟消云散，里面的意识回到了万兽眸当中。
看着它虚弱的样子，可能好几天都无法正常出来活动。
小黑猫也回到了丛林当中，昨晚它是受影响最小的，只是被白袍吓唬了一下而已。
收起万兽眸，梁灏直接放弃了雪橇，背着背包，拿着手杖，开始用双腿赶路。
石碑碎片上面的黑线，现在只剩下零点五厘米粗，根据昨晚赶路的经验，再结合脚力与狗子行走速度的差异，应该要到中午才能够完全离开天国的石碑结界范围。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从背包中找出已经处理好的树根，梁灏叼上了一根，大步向前。
……
“净化者十一号，出发。”
阳光洒落在钟塔上时，最后汇集在那一件白色的长袍之中，白光缠绕，最后变成了人形的样子。
闪闪发光，就像炽光灯管一样。
等到亮光暗淡下去之后，一个白白净净的中年男子出现在白袍下面，把白袍完整支撑了起来，十分合身。
他先是打了个哈欠，宛若刚刚睡醒，然后闭上了睁开的眼睛，眼皮下面眸子在不停转动，似乎在查看某些信息。
嘴角不知觉间就挂上了一丝笑容。
没想到梦境生灵之中，居然这等有趣的存在，那自己就助他一臂之力吧。
他嘴唇轻启，派出了麾下军团中的一员，履行作为天国统治者的职责。
“尊汝之令。”
苍老的声音在村落中响起，回应了他的命令，那就是净化者十一号。
一个拄着拐杖的人，用自己仅存的独腿，慢慢沿着干净的雪道前行。
雪道上面有清晰的划痕，那是昨晚雪橇经过留下的痕迹。
自己能够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神大人沉吟一下，身体慢悠悠飘了下来，进入到真正的教堂之中。
今天的布道，即将开始。
……
天国的人没有追上自己。
直到手中的石碑碎片上的黑线完全消失，变成灰色，天国那边的追击者都没有跟上自己。
梁灏很怀疑，昨晚神大人说的，依旧会派出使者前来抓捕自己，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现在看来那似乎只是一句吓唬自己的话。
但是这样也好，起码危险的警报是已经解除了。
他坐在了一棵树的枝丫上面，背靠树干，双脚自然下垂，无力地晃荡着，手上还抓着一个小瓶子，里面全是冰冷的血水。
昨晚以及今天上午连续的赶路，让他也有些吃不消，即使体内的负原力被动用了起来，也依旧还有强烈的疲惫感残留。
更何况他在白天降临之后，就直接再次把负原力封存了起来，把那个动态平衡向静止状态推进着，希望能够重新回到之前那个境界。
这种感觉就像在大坝上面挖了一个小洞口，把水库中的水放了一点出来，然后再顶着强大的水流，把这个缺口堵上。
这个过程让梁灏身体更加疲乏。
所以在看到这棵足足有五六米高的雪树之后，梁灏选择了停下自己的步伐，进行休整，让身体能够得到一定程度的歇息。
把背包什么的都挂到了树枝上面，然后清出了一个干净的地方，他终于能够舒服地躺在不冰冷的地方了。
以前都是直接睡在冰上的，虽然有一个薄膜隔绝，但感受依旧不太好。
现在这个树上就完全不同。
摄入水分之后，梁灏把瓶子插到背包侧袋中，闭上眼睛，开始小憩了起来。
“哗哗哗~”
“哞~！”
再醒来的时候，他发现太阳已经西斜了，这一睡就差不多睡了三四个小时。
而且这还远远不够，身体依旧向他大脑发送者疲惫信号。
这个醒过来，也不是他自愿醒的，外界的叫声把他叫醒了，而且在昏睡中，他总觉得有人在旁边摇晃着自己的身体。
睁开眼睛一看，这还真的不是错觉。
身体下面这棵树，正在不断地抖动着，沾在叶子上面的白雪簌簌掉落，还有不少落到了梁灏头上，夹在头发里。
在树下，有一个一米多高的小动物，正在不停地撞击着树干，它也是导致树干晃动的罪魁祸首。
长毛，短腿，弯曲而又锋利的双角，还有那看上去熟悉的身形。
这是一只牦牛吗？
梁灏有些惊讶，没想到在里世界的冰原之中，居然能够看到这种生物，简直就是……
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这只小牛犊似乎也察觉到了梁灏的视野，停止了撞击的行为，双角后抬，头颅升起。
一双晶莹剔透的血色眸子，和梁灏瞳孔完美对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