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就跟着母亲来到乔家,一直以乔家人自居。
母亲出事,跟乔慕桢离婚,她在乔家的身份一下子就变得尴尬起来。
她的生父只是个普通工人,住在筒子楼,而且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子女。父女间十几年来都没有来往,现在去投奔他,不过是自取其辱。
她费尽心思地讨乔家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欢心,卑微地讨好乔家所有人,不过是为了有个栖身之地,不被乔家人赶出去。
这样卑微的生活,真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通过婚姻逃离乔家,改变人生。
只是,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她顶着叶一眉女儿的名头,想要嫁一户好人家,谈何容易。
母亲出事后,她便几乎被省城整个上流社会的圈层抛弃了。
昔日匍匐在她的脚底下的那些人,如今见到她,都像是见到了瘟疫,唯恐避之不及。那些曾经巴结她、奉承她的人,如今都换了一副嘴脸,对她冷嘲热讽,仿佛她是什么低贱之物。
母亲想尽千方百计都要摆脱当工人的父亲,她当然不会再重蹈母亲的覆辙。所以,寻常人家的孩子,她是绝对不会考虑的。
只是,这么一来,想在短时间内把自己嫁出来,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见老太太问得仔细,她突然心里一动。
徐凯家世良好,又生得高大英俊,几乎符合她对未来另一半的所有幻想。有徐凯保护,有徐家撑腰,谁还敢拿她母亲说事。
而且,他能看上唐果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足以说明,他对另一半的要求并不高。
说他是为了唐果来的洛县,只是一种揣测。说不定,只是他们家安排他来基层镀一层金而已,过一段时间,就调回省厅了。
真这样,徐凯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理想伴侣。
从小到大,她都被母亲严格按照大家闺秀的规范培养,虽不受止流社会圈层的待见,仍是教养良好的城里姑娘。跟没有见识的乡下姑娘唐果相比,还是有着相当优势的。
她现在仍住在乔家,仍是乔家的在大小姐,跟徐凯也算是门当户对。只要老太太肯出面,她跟徐凯的事,便成了一大半。
所以,乔月故意把看过徐凯打篮球,说成是经常看他打篮球。便是向老太太发出一个信号,她早就倾心于眼前这个小伙子了。
老太太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来,小妮子芳心初动,有了心爱之人了。
乔月虽然不是乔家的骨血,但她从小在乔家长大,叫了她十多年奶奶,竟比自己嫡亲的孙子孙女陪在她身边的时间还多。
她母亲锒铛入狱,跟儿子离婚,可这丫头仍叫儿子爸爸,叫她们老两口爷爷奶奶,也算得上是乔家的姑娘。
而且,这丫头一直养在自己身边,是自己一手一脚调教出来的。性格品行,都是一等一的好。
儿子工作忙没时间过问她的婚事,她这个当奶奶的,便有责任和义务,把这事管起来。
想到这些,她拉过唐果,压低了声音说,“你要喜欢他,奶奶替你说合,好不好?”
事情明显在向着她希望的方向发展,乔月不禁心中暗喜。
不过,她还是装着一副羞涩的样子,跺着脚说,“奶奶,人家只想一辈子陪在你身边,不想嫁人。”
这么一副娇羞的小女儿模样,老太太的心都快被融化了。
“你的心思奶奶都明白,可女孩子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要是拖成老姑娘,人家会说闲话的。”
乔月低头看着脚尖,“奶奶既说让月儿嫁人,月儿嫁就是。反正,月儿都听奶奶的。”
乔月的乖巧懂事,让老太太十分满意。
她伸手摸了一下乔月乌黑发亮的卷发,怜爱地说,“放心吧,有奶奶在,肯定委屈不了你。”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有老太太的承诺,唐果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搂着老太太的胳膊,撒着娇说,“我就知道,奶奶是最疼我的。”
老太太看着她,一脸宠溺,“你这张小嘴呀,就是招人疼。”
扶着老太太进房间,细心地替她拧了毛巾擦脸,服待她睡午眠,乔月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
再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一套裁剪得体的套裙,还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
这是标准的淑女打扮,她必须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徐凯面前。让徐凯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是最适合他的。
看到徐凯推着乔景玮出来,乔月赶紧迎了上去,“徐哥,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徐凯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离吃饭的时间还早,我陪景玮出去走走。”
他昨天到洛县警局报到,今天就接到任务,负责从省城来的乔老爷子的安全防护。
其实,和平年代,一离休老头出行,哪有什么危险。县里搞这么隆重,不过是为了表示,洛县对老爷子的重视罢了。
让乔景玮到街上走走,是他提议的。
跟唐果表白失败,他的确沮丧了一段时间。
跟他一齐长大的伙伴,早结婚生子,有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却仍是孑然一身,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徐家在省城也算是有头有面的人物,儿子长得高大帅气,居然没有女朋友,岂不惹人笑话。
所以,徐家老爷子发话,今天过年,必须把徐凯的婚事当成徐家的首要任务来抓。
他母亲和姐姐们的行动力超强,很快就替他安排了数场相亲会。
他却完全提不起兴趣。
在他眼里,这些女孩子都是些庸脂俗粉,根本比不上唐果半分。唐果聪明、独立,有着自己的想法和追求,总是那么充满活力,仿佛永远不知道疲倦。
而且,那么美!
她的一颦一笑,总是牵动着他的心弦,让他魂牵梦萦,无法自拨。
每当夜深人静,他总会不自觉地回想起与唐果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快乐的时光如同璀璨星辰,点缀在他记忆的夜空中,熠熠生辉。
他知道,他已经不可救药地爱上了那个从洛县来的女孩。尽管遭受了拒绝,他的心,仍早已被她填满,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他对她的爱,如同烈火般炽热,又如江水般绵延不绝。
他渴望再次见到她,再次与她相遇,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也会让他心满意足。
他打着看乔景玮的借口,去过乔家,知道唐果已经离开省城,回了洛县,他的心一下子像是被掏空了。
那种强烈的失落感如潮水般汹涌而至,令他几乎窒息。他觉得自己像是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那种痛苦和绝望,让他难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