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川撩起下摆,坐在司槿对面的石块上,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空寂的林子里只剩下火光炸响的声音。
“世子。”
耳边响起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谢川回过神来,盯着眼前吊儿郎当的少年,“怎么?”
“本侯脸上可是有朵花?不然为何世子一直盯着本侯瞧?”
从坐下到现在,他的视线就没移开过,要不是面前的是个男人,司槿都要怀疑谢川是不是喜欢他了。
“小侯爷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怀瑜一时看得失了神,也是人之常情。”谢川移开了视线,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只是想探究一下沈疏桐究竟哪里吸引他,没想到却被捉了个正着。
司槿是知道原身容色极盛的,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毛病,遂不再纠结,继续认真烤着手中的兔子。
林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子翌提着一只野鸡和两只兔子走了回来。
等子翌将手中的猎物处理干净,司槿手中的兔子也就烤好了。
她用刀子分成几块,递给谢川和子翌。
烤肉鲜香,外焦里嫩,子翌接过后,迫不及待地啃了一口,随即眼睛一亮。
他身为靖安王世子身边的暗卫,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倒是头一回吃到滋味如此鲜美的烤兔肉。
子翌大快朵颐,恨不能把舌头吞了。
谢川看着子翌那恶死鬼投胎的模样,很想装作不认识他。
手中烤兔的香味丝丝缕缕地窜进鼻尖,使得谢川突然生出了馋意。
他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用叶片裹着的烤兔肉送入口中,动作矜贵优雅,甫一入口,便被绝佳的口感给征服了。
谢川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侯爷好手艺!”
“世子过奖。”
话虽如此,司槿却没有丝毫谦虚的样子。
等将剩下的猎物烤完,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在子翌垂涎欲滴的眼神中,司槿把最后一只烤好的兔子包了起来。
将火堆熄灭,司槿路过谢川时想起在丞相府偷听到的话,微微偏头。
“明日狩猎之时,世子可要注意安全!”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少年压低的声调,轻漫又带着丝丝缱绻。
谢川耳朵一麻,心跳开始不受控制起来,酥酥麻麻的痒意,从心间传遍了四肢百骸。
回过神时,那赭衣少年已经拉开了距离,谢川眸光微黯。
他看着司槿一步步消失在林间,目光明灭。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从未有人像少年那样撩拔他的心弦,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谢川本该排斥才对。
只是,他发现他并不厌恶,甚至想要将那人藏起来……
察觉到自己对少年生出的占有欲,谢川心中微动。
他不是个循规蹈矩之人,既然发现了自己对少年的心思,谢川并不打算逃避。
子翌看着谢川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有些莫名。
司槿并没有回营帐,她提着蔫蔫的二世祖出了围场,找了一个湖泊,然后将打包带走的烤兔往二世祖面前一扔。
二世祖瞬间满血复活,朝烤兔扑了过去,“嗷,爸爸,你还是爱我的!”
“给爸爸守着,要是敢让人过来,你的儿生就到此为止吧!”
说罢,她将二世祖往石头后一丢,径直走向湖边。
湖水清澈,在月光下泛着粼粼的波光,司槿宽衣解带踏了进去。
湖水渐渐没过胸口,司槿才停下,她靠着水中的石头,撩起水花清洗皓白如雪的肌肤。
一天风尘仆仆,虽不至于累到,但些时经这微凉的湖水一泡,司槿还是舒服地叹喟一声。
她沐浴完,又泡了一会儿才打算上岸。
就在她准备游向湖边拿衣裳的时候,林中传来了枯枝折断的声音。
司槿往下沉了沉,往石头那边一瞧,只见她的乖儿子正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瘫在石块上享受着月光浴。
显然是把她刚刚的话当成耳边风了!
脚步声愈来愈近,偏司槿此时距离岸边又有些距离,若是冒然游过去拿衣服,肯定是要被发现的。
何况临湖一带并没有什么遮挡物,仅有与林子交接的地方,却是那人的来处。
司槿看了一无所觉的二世祖一眼,木然想道,她这个蠢儿子是专门来坑爹的吧?
她收回目光,往这边走过来的人此时也出现在了湖边。
月光下,来人身形修长,他穿着一身黑色金边绣纹的锦袍,腰系宫绦,俊美的脸在月色下恍如月神降临。
不是刚刚才见过面的谢川又会是谁!
谢川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湖中石块遮挡下的司槿。
他走上前试了试水温,正要宽衣下水,眼角余光掠过石头上的衣服,动作一顿。
知道湖里必定有人,所以谢川只好放弃了在此沐浴的打算。
他提步欲走,转身之际不经意看见白色衣服包裹着的一抹赭红色,脚步一顿。
以为他要转身离开,准备往湖边探去的司槿动作同样一顿。
两人目光遥遥对上,一个在岸上,一个在湖中。
司槿散慢一笑,“真是好巧,又碰上了,世子也是来此沐浴的吗?”
面上稳如老狗,实则司槿此时心里倏然生出了一丝丝紧张。
她木着脸想,同为男人,她紧张个屁?
“正好本侯准备上岸了,世子回避一下,马上就好。”
哪知司槿话落,谢川非旦没走,反而往前了两步。
“都是男子,侯爷害羞什么?”
谢川掠过少年白皙细腻的脖子,以及削薄的肩膀,然后就被湖水挡住了视线。
他唇角渐扬,“还是说,小侯爷生得凝脂细玉,怕人看了去?”
“侯爷尽管放心,本世子不会嘲笑你的。”
如果司槿直的里里外外都是男子,此时肯定脱水而出,飞上前去与他算帐了。
但她不是,虽然是男儿心,但她是女儿身,这具身体也确实肤如凝脂,嫩白如玉。
见司槿没有说话,谢川目光微闪,“侯爷何必如此急着走,不如陪本世子一起共浴?一个人多无聊啊!”
司槿差点没被水呛到,“本侯没有与人共浴的喜好!要共浴也是跟美人共浴,两个大男人有何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