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可别听妹妹谦虚,她对医术,是极其精通的。”
郁佳怡穿着宝蓝色的及胸襦裙,脸上带着肯定的笑意:“我祖母上回大病,所有大夫,乃至太医都说无可救药,只余下三个月性命,可妹妹出手后,祖母便迅速养好了身体,如今已是容光焕发了。”
郁佳怡的话有夸大的成分在,因为郁老夫人的病虽然有郁乐潼看着,但郁乐潼却不是自己出的药方。
至少他们所有人都认为,郁老夫人的病,都是活死人楼出的丹药养好的。
只是……郁佳怡不想看郁乐潼好。
今天这件事,她也猜出了来人针对的是皇后,但皇后对沈言卿极好,一旦出事,必定会倾力保下沈言卿和郁乐潼。
但她可不想看郁乐潼得以侥幸逃脱。
所以,她要把郁乐潼架上去,让郁乐潼下不来台,再从台上跌下来,狠狠的摔死!
听着郁佳怡的说法,皇后两眼微动,还没说话,云贵妃已经耳朵尖的听到了全部的话。
“你真能解陛下的毒?”云贵妃泪眼汪汪的眼睛端详着郁乐潼,两条细眉可笑地拧紧在了一起,“该不会,这就是娘娘所说的那位,神医?”
甫神医两个字一脱口,底下有些大臣都荒唐的笑了声。
郁佳怡还火上浇油道:“娘娘可别小看我妹妹,假以时日,她必是神医。”
嗤笑声瞬间多了不少。
皇后扫了那些人一眼,这回反应过来了。
她从郁佳怡那得知郁乐潼会医术的时候,时值皇帝刚刚呕血。
那时她被所有人怀疑,一听说便不由病急乱投医,把突破口压在了郁乐潼身上。
但现在回过神了,她那些深宫宫斗的冷静去而复返,很快明白了郁佳怡的问题。
这郁家的假千金,已经选了站队。
左右各看了一眼郁佳怡和郁乐潼,皇后胸膛起伏,正欲说话,一直看着郁佳怡的郁乐潼回过了头。
“娘娘敢不敢信我?”
郁乐潼的嗓音和寻常女子不太一样,略低的中线让她的声音听起来多了几分英气,压低声音说话的时候,便多了几分蛊惑人心的滋味。
而她一旦认真起来,那双像映照了深渊的眸子就会直直注视着你,让你不由自主的想要信任她。
迎面撞上这么一双眼,皇后愣了好一会儿,才转口道:“你有把握?此事非同小可,要是现在出宫,本宫能保你和凌苍平安,要是不走——”
“啊。”
郁乐潼揉捏着指节,明明没有使力,可她的指节却一节节的发出轻轻的喀声。
她抬起头,对皇后笑了笑:“原先还有些想让别人处理这种小事的,但我忽然有些不太高兴。所以,若是你信我,我就保你们。”
皇后愕然。
还没回话,沈言卿已经启唇道:“我信你。”
皇后抬起头,沈言卿负手而立,平日傻乎乎的脸上现在坚毅坚定,就像是——正常的沈言卿,信任了自己这个名声不好的太子妃。
“苍……儿?”
皇后低低失声,沈言卿对她垂了垂眼,又开始笑呵呵地拉着郁乐潼的袖角晃:“我想看娘子姐姐救父皇!”
皇后捂住了嘴,一刹那做母亲的已经领悟到了什么。
而郁乐潼还在等她回话,好像并没有发现沈言卿的异常,还伸手把沈言卿的手打开。
殿内的燃香香灰轻轻断掉,皇后抬手,握了握郁乐潼的手:“本宫原先对你并不满意。”
“若是你这次真能带着我们全身而退,本宫保证,往后,你便是本宫的亲女儿。”
“……那我和殿下的婚事便是有悖人伦了。”郁乐潼好心提醒道。
皇后微愣,郁乐潼回首,看向郁佳怡。
“告诉你主子。”郁乐潼微微一歪头,嘴唇靠在她耳边,压低了音量,“以后不要再选你这种歪瓜裂枣进队了,容易团灭。”
转身,郁乐潼将半掩的殿门伸手推开。
看着她进入殿内,外面瞬间乱了。
“怎么真让她进去医治陛下?!”
“郁乐潼在京中一直是个纨绔,就算真会医又能会到那个地步,我听说她七岁前都住在乡下,会得最多的,怕不是还是乡野偏方!”
“儿戏!儿戏!”
“太医怎么还没动静,他们不是都在里面吗,怎么还没把她赶出来!”
“陛下,老臣没有保护好陛下,老臣有负陛下啊!”
外面哭的哭,闹的闹,好一阵兵荒马乱,有些大臣坐不住了开始冲上前敲门。
但殿内就像是去了另一个虚空一般,静得吓人,连刚才纷沓不断的脚步声都消失了。
大臣又开始伸手砸门,这回砸了两下,他听到了声音。
郁乐潼不知道在给谁下命令:“让他滚。”
话音落,殿门被太医猛地拉开。
太医署的署丞黑着脸:“太子妃正在医治陛下,不要吵,否则陛下好转,我就和陛下参你们个谋反之罪。”
静了数息,所有人都赫地傻了眼。
“……那丑女,真的在医治陛下?!”
郁佳怡不敢置信:“她真的会医术?!她明明是靠了活死人楼的……”
皇后锐利的目光扫射向她,郁佳怡后颈一凉。
她不敢回头,她的话已经坐实了皇后的猜想。
可郁乐潼怎么会医术,祖母明明是凭借郁乐潼搞回来的偏方和活死人楼的丹药痊愈的……
她还翻了郁乐潼留在郁府的所有旧物,那里面根本没有一张药方!
怎么会……!
要是皇后和万家脱险,她……
“太子妃医术了得,怎么不会?”
太医有些神情古怪,因为刚刚他也这么质疑过郁乐潼,但他很快被郁乐潼现场教育了,“我和诸位太医医治陛下四个时辰,只短暂的为陛下止下三次咳血,但太子妃三针便将陛下呕血停止,这若不叫有医术,那世间便没有医术了。”
三针?
所有人愣住了,沈言卿却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他的太子妃,果然有秘密。
抬步走进去,郁乐潼正坐在龙塌上施针。
把最后一针扎在皇帝颈上,她撸起袖子,一手抓着皇帝的脉搏,一手从皇帝颈部的位置摸到颈窝,然后招手让太医递来匕首,扎了下去。